的悠长岁月。
长涧不信穿云的话。如她那般耀眼的天资,即便是放在魔修中也会是叫人捧在手心养护的。仙门那群人莫不是瞎了眼,才会连一丁点资源都不分给她,让她为一群庸碌之辈护法?
长涧拧起眉头,穿云心说大事不妙,这祖宗怕是盘算着要打上天乾山,急忙解释道:“是她自己的请求。退出初尘剑宗之后,天乾山曾向她发出邀请,欲收她做霍笑的弟子,将她留在天乾山。”
“霍笑是林霜似那位先祖的徒弟,至今尚未收徒。她若拜入霍笑门下,也很不错。”长涧敛下几分怒意,“她拒绝了?”
“对。”
林霜似拒绝了天乾山的邀请。她退出了初尘剑宗,却仍旧感念悟道真人的教导之恩,立誓不再拜入任何宗门之下。
长涧捻着长袖的衣料,不住地来回摩挲,又问:“那她为何会留在天乾山?”
“是林雪如。”穿云说,“散修太苦,林雪如不忍她受苦,提出让林霜似用自己的任务绩效换取修炼资源。林霜似起初不同意,到后来才应下,并且主动提出可以陪同天乾山弟子下山历练,也算是抵消在天乾山换取的资源。”
长涧便懂了。
他沉默片刻,接过穿云递来的酒喝了一口,酒是他在初尘剑宗山脚下喝过一次的寒霜见,难得的好酒,烈极又香极,但此刻喝了小半坛,嘴里仍旧没滋没味。
他嗤笑一声,说:
“真是个傻瓜。”
林霜似在青川秘境外打了个喷嚏。
弟子上前来询问,林霜似示意无碍。
她腰间别着的霁秋在离开长涧后便开始低声翁鸣,林霜似按剑鞘上,长长叹出一口气。
一人一剑各有心事。
将众人平安带回天乾山后,林霜似本欲去见一次林雪如。人没见到,反而得到了他随同前往汝阴山历练的消息。
林霜似写了信给林雪如,在春天结束前,回了一趟江阳老宅。
江阳林家世代经商,蒙受家中子弟仙路顺畅荫庇,数千年来产业未断,虽经起落兴衰交替变更,到底一直传承至今。
到林霜似父亲这一辈,林家已成巨贾,产业已遍布修真界三十城。江阳城更是几乎成了林家的地盘,没有常驻仙门,全凭林家雇佣修士守护。
林霜似从前不常回家,近几年却总会在春时回江阳小住。
“阿姊。”林雨若叫她,跨过栏杆坐下。
两个人坐在廊下的回廊栏台上,听院中滴滴答答的落雨声。
江阳的三月是雨季,总是阴着天。雨最爱一阵一阵地下,落在瓦檐上敲着曲儿。雨水顺着屋顶滑落下来,会在檐下溅出小片小片的水花。
雨水沾湿了林霜似的鞋袜,她浑然不觉,侧头靠在朱红的木柱上,瞧着石缸中的水花涟漪发呆神游。
初春气温偏低,下过雨后空气中一片清新。远远抬头看去,远处的山峦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云雾缭绕,似是笼在泼墨山水画里。
林霜似喜欢在江阳的雨中发呆。
“阿姊。”林雨若又唤了一声,他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双脚勾在一起来回晃动,不安分得紧。
“爹爹说了,他把咱家十之三的铺子都转到了阿姊名下。阿姊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铺子暂时交给我打理,阿姊什么时候要用钱了,便可以直接回来取。”
林霜似抬头,不解地望过来。
林家子孙凋零,嫡支到了这一代,只有三个孩子,林霜似与林雪如都修了仙,未来的主家位置只会落在林雨若身上。
“哥哥呢?”
林雨若倾身靠在林霜似肩膀上。他年幼没了母亲,到三岁时身边兄长姊妹都离开了家。林家没有主母,他跟着乳娘与私塾的先生学道理,到如今没有长歪已经属实不易。
林霜似很惯着他,任由他靠着。
“爹爹说,不给哥哥。”
“那我不要。”
“不可以。”林雨若立刻反对。
他伸出手去接檐外的雨水,手上潮湿一片。
“阿姊,爹爹是心疼你。原本你是宗门弟子,爹爹知道以你的天资可以在那里争得一席之地,便没动过心思。但如今你离开了宗门,身后的依靠便只剩家里了。”
林雨若挽上林霜似的手臂,撒娇一样,“阿姊,我也心疼你。我知道你要强,可是女孩子在外漂泊总得有些依靠。如今是爹爹管家,日后是我,我们尚且能够做你身后的人,但再往后的子子辈辈,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生出异心?”
林霜似沉默不语。
“哥哥是宗门首徒,自有宗门栽培,但阿姊,你难道会心甘情愿地用着他们给哥哥的修炼资源么?日后你当真缺钱,你真的会向哥哥开口么?”
“我们都太了解你了,阿姊,你不会的。”
“所以才要将这条后路留给你啊。”
林父的顾虑不无道理。
林霜似连用哥哥的任务绩效换取修炼资源都半推半就,还主动请求帮天乾山带队弟子历练以抵消自己所得。
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开得了口。
“而且此事爹爹已经做主定下,阿姊反对也没用。”
林霜似叹息:“你们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