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还有立柜隔成一个窄小的空间,此刻正有一个女人蜷缩着坐在那里。
女人见到光,又试图往里面挪。然而背后即是墙,退无可退。她发着抖,一双眼睛在环抱住的双臂中露出些许视野。
她原本应当也算是清贵人家,身上的衣裳虽然脏了,但却仍旧穿戴得整齐。此刻见到人来,也没有大哭大闹,。
衫香却懒得管。她将食盒放下,又慵懒地提了提掉了半边的外衫,酥声说:“吃饭了。”
女人仍旧瑟缩着躲在角落。
“今晚就要带你去见调教妈妈,不吃的话,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可是没力气阻止的。” 衫香用脚尖踢着食盒挪过去,等将人逼进角落不动弹了,才懒洋洋蹲下身,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端出来,放在地上,又说:“放心,没毒没药。”
女人半信半疑地从手臂间抬起泪眼。
长久没接触亮光的眼睛被烛灯刺激得几乎无法视物,衫香立刻用手将灯芯一拢,隔绝了女人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衫香问。
女人迟疑半晌,哑声开口:“……孟凌州。”
饭菜的香气勾起孟凌州久未进食所带来的饥饿感,渴求几乎是在见到姣好的菜色时就喷涌而出,连带生生忍了好几日的毅力一同近乎溃堤。
衫香柔声劝导:“吃吧,放心,你既然来了,我们就不怕你跑掉,绝食除了让你失去反抗能力,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孟凌州无意识地咬紧下唇。
这是被拐来的这里的第三天了,日夜不停轮转,孟凌州却只能在这小小的房间里不停徘徊。无论尝试多少次逃跑,还没离开房间,就会立刻被门外的四个男人发现,重新扔回黑暗中。
衫香每日来给她送两次饭,除去刚才,一句话也没有同孟凌州讲过。
前两日的饭菜孟凌州一口也没动过,每一次衫香再来的时候,总会带着已经泛馊味的饭食回去。
但现下孟凌州已经完全无力反抗了。
她盯着面前的饭食,沉默良久终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捧起那只盛着米饭的碗。衫香贴心地将筷子递上前。孟凌州飞快地轻声说了句谢谢,狼吞虎咽地大口咀嚼起来。
衫香看了一会儿,确定孟凌州的确被说服,才撑着双膝起身。
正在这时,门哐一下被粗鲁地推开,三个人走进来。
衫香将灯盏举至身前,下意识地将孟凌州挡在身后。
还没等她开口呵斥,男人粗犷的嗓音先她一步道:“带人来做什么?”
那是个十分高大的男人,生的十足豪放,一身的肌肉都裹在粗布麻衣下,即便如此,虬结扎实的肌肉仍旧撑出了形状,足可见他这魁梧的身体能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他同样拿着盏灯,昏暗的火光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面,衬得他左眼处横亘在脸上的那道伤疤丑陋又狰狞。随着他微微眯眼凝眸瞪向门边不认识的女孩的动作,那道疤痕似乎也在咆哮着凶狠。
胡从仁夹在中间左右瞅着,见全方天的确有了凶意,开口解释道:“新送了女人来,楼里要咱们测测天资,要是不行她们就带回去了。”
全方天冷道:“为何偏要这时来?”
鸨母见他目光移向自己,朝孟凌州的方向一抬下巴,解释道:“今夜里头那丫头就要带进楼里,这新来的若是你们不要,我们就要一同带走了。”
林霜似适时朝鸨母身后躲了躲,面上露出恐惧迷茫的神色。
正好抵消了全方天一只眼中渗出的怀疑。
孟凌州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敢做声,衫香回身安抚她,示意她吃她的,自己则换上一副娇媚的笑容款步挪上前,挡在了全方天和林霜似之间。
“莫不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了,这是做什么?”衫香捏着手帕将全方天用手指抵得后退一步,“你只管看看这丫头的天资就好,明日便走了,不想给上头交差?”
胡从仁也劝道:“全哥,莫置气。”
全方天的视线沿着衫香细嫩的手指一路往上,落在她娇俏的脸上,挑了挑眉。
衫香说:“我只有一坛三里香了,你今夜喝完,往后可就没有了。”
全方天只好遗憾地颔首,绕过衫香去探林霜似的天资。
林霜似本能地在他探身过来时瑟缩一下,险些动手,勉强忍住了,因而外人看来她只是因害怕而颤抖。
全方天修为也仅有筑基。林霜似大着胆子释放神识探了探院内几名守卫的修为,四人全是筑基,最高便是眼前这位筑基后期,一步金丹。
然而到底是差了林霜似一整个境界,虽然林霜似因为经脉缘故,实际能发挥的实力只有金丹初期,但糊弄眼前人够了。
全方天搭手在林霜似肩膀,输送灵力至她的全身经脉。这不试不知道,再睁眼时,全方天瞳中的震撼无与伦比。
他一推胡从仁:“快传信出去,我们手里有大肉了!”
鸨母不明就里,她身侧的衫香却猛然僵直身体,不可置信地盯着全方天,在他狂热的视线中转头瞪向仍旧睁着眼睛茫然无措的林霜似,呼吸蓦然沉重。
全方天压抑得几近癫狂地对鸨母说:“这人不能进楼,明日我们带她走!冰雪剑心!这等天资即便是几大宗门也未必数得出五个!”
衫香努力挤出个笑容来:“如此甚好,解语楼可从来没出过这种好货。”
全方天激动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半晌还是没忍住,亲自出门与胡从仁一同传信去了。
鸨母不明就里,被衫香三言两语哄骗回去。
里间只剩下林霜似、衫香,还有一个仍旧默默吃饭的孟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