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出岔子,你有几个脑袋?”
王忠全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旁边的宫人也呼啦啦跪了下来,乾清宫门口跪了一片。王忠全垂首恭顺道:“是奴婢的错处,还望王爷息怒。”
王忠全此人口蜜腹剑,又与李元策情谊深厚,若非碍着李元策,以喻观澜的脾气早砍了他了。
李元策握住喻观澜苍白无血色的手:“止水。此事是朕之意,别罚他们了。朕的想法,他们也无法阻碍,只是位卑言轻的宫人罢了,何必苛责?”
止水是喻观澜的表字,甚少有人这么喊她,自打她封王代理朝政后,旁人皆毕恭毕敬地喊王爷,恨她的人自是连名带姓地喊。
喻观澜面色稍霁,往内殿走去:“陛下就是心太软。心慈面软,旁人就要爬到你头上去。帝王合该杀伐果断些,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还记不住?”
李元策低下头,有些不安,像是个做错的孩子一样低声道:“……朕知道了。皇兄莫要生气。”
王忠全亲手奉上了一盏热茶,热茶入口有几分苦涩。喻观澜皱皱眉,把茶盏搁在一旁,示意李元策坐下说。李元策便坐在了她对面的交椅上,不曾往宝座上去坐。
“三日前,我收到一封奏章,是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要我还政给你,请求幼帝亲政,不然他们就罢工不干。”喻观澜眸中隐隐泛着讥讽,“陛下的意思呢?陛下可想亲政?”
李元策站了起来,手足无措道:“这件事朕,朕不知情。朕不知道……皇兄您别生气,他们都是忠臣。”
喻观澜拖长了调子:“是啊,忠臣。只有我是佞臣。”她讥讽地看向李元策,“陛下。我把持朝政数载,陛下是否也有怨言?”
李元策浑身一僵,眸光忍不住望宫门挪去。
喻观澜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她望向眼中含着些微戒备的李元策,心中蓦然一痛,摇了摇头:“陛下,您以为,瞒得过我?谢无危也好其他人也罢,这皇宫有变,我岂能不知。”她面容平静地往李元策那走近几步,王忠全挡在李元策身前,把身形修长的少年郎遮了个大半。
“本王在你眼里,是什么呢?”喻观澜淡声问,“心狠手辣,狼子野心,残害忠良,不愿还政的摄政王。或许我在你眼中,同李仪和徐氏并无不同,都只是把你当做傀儡?”
李元策惊慌失措地退后几步,不敢去看喻观澜:“皇兄……朕,朕没有。”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倏忽响起,越来越近。
李元策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
喻观澜却猛然前进一大步,抬手抓住王忠全的手臂往身后一拽,迅速绕到李元策背后去贴住了他,袖中未出鞘的匕首横在李元策脖子上:“陛下。我教你的,看来你都记住了,逼迫我还政给陛下。可是陛下忘了,不论做什么,切忌以身试险,只要我想,你今日就会驭龙宾天。”
谢无危身服银色甲胄,长剑出鞘,剑尖直指着喻观澜,周围的禁卫很快把二人围了一个圈。谢无危大喝道:“喻观澜!”
“紧张什么?”喻观澜含笑道,“谢将军带兵私闯皇宫,意欲何为?”
“救驾。”谢无危冷冷吐出两个字。
李元策的脸都是惨白的,声音发颤:“皇兄、皇兄……”
喻观澜歪了歪头:“李元策。你恨我吗。”
李元策不抖了,却不说话,头很小幅度地点了下。
喻观澜阖了眼,呢喃道:“原来你恨我啊。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呢,陛下?”
少年的声音正气凛然:“皇兄于朕,有救命之恩,教养之恩,朕不忘皇兄的恩德。只是皇兄独揽大权多年,只怕早已失了初心!姜阁老三朝老臣,忠心大豫数十年,功高劳苦,你却毫不手软只因他不听你的话就杀了他!残害忠良,铁证如山!”
“陛下!”谢无危喊道。
喻观澜却仍是笑,笑里带了几分凄凉:“卸磨杀驴,鸟尽弓藏。陛下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人,并非陛下眼中那么忠良的。谢将军太过一根筋,你也看不透他们那一张张忠良的皮下,藏着怎样的狼子野心。”
“你难道不是狼子野心!”禁军总督不满地皱着眉,“陛下已然可以亲政,昭王却还把持大权不放,不是狼子野心,是什么?!姜阁老纵算有错,那也是劳苦功高!”
“劳苦功高。”喻观澜笑着笑着眼里便带了些微水汽,“我只有过没有功?李仪不是我杀的?太后不是我杀的?李元策靠什么坐稳的皇位!我若真狼子野心有那个谋朝篡位的心,就不会养虎为患,李元策现在焉有一条命在?!”
谢无危和李元策都有恃无恐,就是知道喻观澜绝不会对李元策下手。世人皆知摄政王没有心,殊不知摄政王的心早在十二年前就给了李元策。
只因李元策幼时的几分真心。
那真心不是为喻小侯爷,而是为喻观澜这个人。
谢无危开口道:“喻观澜,你还政于陛下。陛下纯善,不会动你,你还能得百年荣华富贵。日后你搬去昭王府静养旧伤。”
“昭王府?”喻观澜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谢无危,“软禁我?陛下,谢安,你们应当知道,我喻观澜这个人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逼我去做什么事情。我称臣,我做王,是我心甘情愿。”
喻观澜另外一只手轻轻拔下了刀鞘。
削铁如泥的匕首泛着寒芒。
喻观澜一字一句道:“李元策。这是我教你的最后一招。凡做事,切不能够以身试险。你的身份注定了你容不得千万分之一的闪失。”
“做个好皇帝,不负于大豫万民,便是不负我。”
李元策感觉自己被人从后背狠狠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