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观澜望进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稍一点头:“凌姑娘回自己屋里去罢。”
凌蔓走后,喻辰走了进来,对她道:“主子,凌蔓姑娘的身世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这是近日查到的消息。另,褚公子已经从京城启程返回幽州了。”
“你把凌蔓的事如实道来,褚霁明暂且不用管他。”
喻辰道:“凌蔓所言非虚,其祖父和谢将军祖父是八拜之交,还给两家定下了儿女亲事。凌蔓与其长兄凌叶为双胞兄妹,父母早逝一直由祖父养大,凌家二叔二婶待凌蔓十分不好,一直想把自己女儿嫁给谢家攀亲戚,只是被凌家祖父阻止了。”
喻观澜摆摆手:“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单说凌蔓这人可有过什么异常?”
喻辰眉头皱起,郑重道:“属下派人去探查打听凌姑娘的性情,的确查出异常。凌姑娘自小体弱,性情怯懦,少言寡语,全然不是现在这般开朗活泼的模样。”
性情大变。
“属下猜,会不会她根本就不是凌蔓姑娘?而是冒名顶替之人。”
“不会。”喻观澜摇头,“她如果是假扮的,怎么会跟在凌家祖父身边?自家祖父和长兄,还不至于连孙女妹妹都认不出。”
喻辰目露疑惑:“那凌蔓姑娘这忽然的性情大变是怎么回事?”
“继续盯着她。”喻辰退下后,喻观澜自言自语道:“又是性情大变?有意思。”
她能确定上辈子与凌蔓毫无交集,甚至不知道此人存在。倘若凌蔓和她一样是上辈子重生的,对她不可能这样了解。
这样一个对自己脾气秉性了如指掌的人……喻观澜凤眸微眯,实在是令人难以安心。
几天后,谢无危到了庆州城,见到了李仪。
“谢将军,”李仪穿着一件金黄圆领箭袖,坐在椅子上对谢无危颔首示意,“坐。”
堂中坐着的俱都是李仪的心腹,谢无危姿态散漫地坐在那张空的椅子上,抬眼看向李仪,勾了勾唇:“还望成王殿下说到做到,不伤我家人一分一毫。”
李仪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无危,沉吟须臾侯笑道:“这是自然。只要谢将军别先违背了你我的交易。”他状似随意,“听闻谢将军和喻止水私交甚笃?”
谢无危点头承认:“确实。我与止水少年相识,生死之交,自然关系甚好。”
“可我却是听说,喻小侯爷在京时,时常出入乾清宫,陛下也十分迁就喻小侯爷。”李仪慢悠悠道,“谢将军可别被背后的好兄弟捅了刀子。”
谢无危脸色冷了下来:“王爷多虑。止水为人我清楚,绝不会做下此等腌臜事。”他话中隐带威胁,“我帮王爷,只是觉得君位当以贤者居,以及偿还王爷于先父的恩情。王爷可别,自作多情。”
李仪未语,方文善出面打了圆场。他笑呵呵地说道:“谢将军何必动气?咱们王爷只是说笑罢了。”
谢无危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我见不得人拿我的家人来说笑。要王爷是以这种玩笑的态度和我谈合作,那我想,我们也不必合作了。”
他说完就走,独留满室寂静。
李仪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寒声道:“他倒是颇为嚣张,对本王也没有丝毫敬意。这样的人,本王日后成了帝,他还会敬本王?!”
方文善是清楚这个女婿的脾气的,天潢贵胄,受不得别人对他半分轻视,遂赶忙劝道:“王爷切莫大动肝火,如今我们还用得上谢安。要谢安这时候死了,纵算不是王爷动的手,也会以为是您干的。届时北境三州的怒火如何平息?”
张恂忙道:“正是。待殿下成了陛下,寻个由头收了他,岂不是水到渠成?”
李仪听了这话更怒,抄起茶盏就朝张恂掷去,偏偏张恂不敢躲开,只能硬生生受了。
温热的茶水打湿了衣襟,沿着衣角滴落。
张恂一个哆嗦跪伏在地:“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张敬则眼见儿子被砸,却不敢出声,还是周越出来替小舅子说话:“殿下息怒,张恂年轻不经事。”他踢了张恂一脚,“你的鄙薄之见,也敢拿到大堂上来和殿下说!”
李仪发泄一番也消了些许怒气,不耐烦地摆摆手:“还不快滚!你这个蠢货,杀了谢无危,北燕你去打?纵然要杀,也得是等到北燕没了再杀!”
张恂连连叩首,忙不迭地滚了。
李仪怒气平息,人也恢复了理智,沉思片刻后道:“让人盯紧谢无危住的地方,还有四方城门城墙,一只鸽子都不允许飞出去。”
周仲武问:“殿下是怕谢将军的投靠有诈?”
“他手里握着三州兵权,加起来近百万,什么事儿做不成需要和我投诚?”李仪冷笑一声,“谢无危既然已经入了城中,光凭他那五百精锐,想出去可是难了!不必再等,今夜就出击攻云州。”
周仲武下意识站了起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