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一个人不知不觉来到寝殿,自己已经有日子没有在这间房间住过了。除了多出梳妆台上多的几盒胭脂和首饰匣,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香粉的味道很淡还有一丝丝甜。
环顾一周他在床尾不易察觉的一角发现了一个小包裹。里面仅有几件寻常的衣服和一双崭新的绣花鞋,一应的金银细软,贵重物品一件都没有。苏沐摇摇头淡淡笑了,这次是说好了帮他办完这件事就送她回江都的,这小丫头已经早早收拾好行礼准备走了,她倒是当真得一点不留恋这里呀。苏沐目光落到了那双小巧的绣花鞋上,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双鞋,居然是初次见面时自己随手买来送她的,看样子,她一直没怎么舍得穿,小心的保存了这么久,依旧如新的般。苏沐有些意外,自己如此待她,而她记住的却是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
苏沐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得跟她道一声对不起。相比于对自己,楚怜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恶意似乎更大些,自己又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她身上。难道从一开始最无辜最可怜的不是她吗?难道就因为她年纪小,身份低微,连自己一声真实的歉意都不配有吗?苏沐想着,有些惭愧,也有些自责。
苏沐心里越发的不安了,骑马向皇宫赶去,凌迟紧随其后。
好在半道上就看到了王府的马车。远远得青儿便高兴得高举着手同他打招呼。苏沐总算松了口气。
苏沐下了马,乔儿也下了马车奔向他,有些许兴奋:“王爷,成了!”
“真得?!”
“嗯!”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吐着微微的寒气,笑得是那样开心,活像两个捡到糖吃的小孩子。夕阳好美,娇红似火。乔儿脸上满是少女的红云。黄昏的余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披着一层柔柔的光晕。
外面天气太冷,苏沐拉起乔儿想送她回车里。就在这时一不明物体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略过一丝凉意。苏沐还未反映过来,乔儿便猛烈一颤挣开了她的手,似乎被吓了一跳。接着就是“嘭”得一声什么东西打在马车上的闷响。
乔儿被吓懵了,不知所措的四处看着:“刚飞过去的是个什么东西?”
苏沐看向马车,车门处,一把细长得弩箭闪着寒光的弩箭,还正滴落着血。苏沐惊恐看向乔儿,慌张得寻找她到底伤到哪里了。乔儿惊魂未定,并没有觉得哪里疼,只是觉得越来越喘不上气。片刻她心口的血如注般冒了出来,跌到了苏沐怀里。苏沐震惊,天呀,这支箭居是生生射穿了她的身体。
凌迟站在马上,奋力驾驶着马车,一路呼啸而过,马车里苏沐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乔儿,用力得捂着她胸口不断出血的伤口,声音颤抖得呼唤着她。
“乔儿,乔儿,你别睡,求求你千万不要睡,咱们马上就到家了,到家就不疼了!”
乔儿疼得满头大汗,鬓边的发丝都是湿得。微微睁了睁眼,嘴角又不停的溢出黑红色的血来。苏沐颤抖的手,擦了又擦,擦了又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手上衣袖沾满了乔儿的血,此刻他真是觉得好害怕,好无力啊。
“凌迟!快些!再快些啊!........”他红着眼睛大声叫着。
苏沐王府,当大夫赶来时,苏沐依旧紧紧抱着乔儿不肯撒手,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意识。
“救救她,救救她,一定要救活她!”他真得是从未那么怕过。
众人将他拉开,这才发觉,苏沐一身白衣,几乎被乔儿的血生生染成了血红色。苏沐呆木得在殿外看着一盆盆血水和血布端出,一夜未眠,甚至连身上的血衣都不肯去换。
终于抢救了一夜,几个大夫,前来请罪,弩箭只差分毫便伤到了王妃心脏,血已经止住,但是箭有剧毒,王妃已回魂乏术,也就这几天的事情。
在这一刻,乔儿终归是耗尽了她最后一丝运气。
苏沐险些没有站住,终究是他亲手葬送了这么一个无辜的年轻的生命。
“是我!是我害了她?是我!”苏沐仓惶无助,嘴唇瑟瑟抖动着。他想不明白,到底为何,为何会是这样,到底是何人这般急不可耐,要置他于死地。
凌迟默默退去了,仔细得梳理着一切。到底会是谁在暗中放这一箭?怎么可能就会这么快得知道是乔儿代表苏沐劝谏苏哲暂缓开战决议,夏侯?太后?或者就是那小皇帝?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太后的可能是最大,但也不排除是别得什么人,大年初二,那么多亲贵和大臣都去宫中拜年。凌迟试着问青儿,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不过就是遇到个腿脚不便的老大人前去问了个路,双方都没问各自是谁就分开了。
“腿脚不便的老大人?”凌迟不寒而栗。
苏沐不顾阻一路径直拦来到皇宫,一身血衣,格外骇人。这会儿他除了雍和宫的太后,他也想不出还能有谁要这般敲打于他,还能有谁比她更想自己死。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怕,若自己一死,能为乔儿换回解药那也是值得的。
“苏沐王后退!立刻后退!”几个太监和侍卫看他一身血衣,这副狼狈的样子拦着他不让再前进。
听闻苏沐一早浑身是血直闯宫门,苏哲甚是奇怪,一路小跑得前来看个究竟。看到他浑身上下边缘已干成褐色的血渍吓住了,立刻向前胡乱摸着他身上:“苏沐王,你?你哪里受伤了?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啊?”
苏沐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原来沾了那么血,他木讷得展开双臂看看自己,再看看苏哲:“回陛下啊,臣这一身的血,没有一滴是自己的。全是臣的妻子楚乔的!”
苏哲大吃一惊。
“臣的妻子于昨日出宫的路上,被人一箭穿心而过!大夫说她活不了了,臣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