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娇娇弱弱的九娘。
只是她不晓得,往往一步错,步步错。
只怕再没填补的机会了。
九娘微微垂首,心里盘算着去了荣养堂怎般让二太太出丑的事,却陡然听见身侧的五娘捏了捏自个儿的手,又压低声音道
“你这小丫头,不论想做些什么,都歇了罢。”
九娘没想到自己的盘算被五娘瞧出了端倪,立时就有些心虚,可是再一想到二太太磋磨五娘的那些个,心里便有些不服气。
五娘则叹了口气,又道
“我晓得你替我抱不平,前头在福寿院,便已经羞辱了母亲一番,你若是还要宣发闹大此事,只怕你也落不得半分好,我母亲那脾性,可不是个善茬,你将她得罪死了,她又岂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到底还占个二伯母的名分,她是长辈,你是晚辈,合该退一步才是。”
又忍不住揉了揉九娘头上的小揪揪,软声细语道
“别替我担心,我无事,且母亲到底顾及大面,只不过敲打我一番罢了,哪里真个儿就磋磨了我半分。”
但九娘哪里肯听,又怕五娘紧揪着不放,只囫囵吞点了点头,假装应承下来,便瞧见五娘长长松了口气。
可一转头,九娘心里头寻思了一番五娘在二太太跟前的隐忍退让,以及不似往常那般的说笑与欢乐。
九娘虽年岁小,却也能瞧得出,五娘在二太太回了金陵后,同往日里的洒脱明朗简直是天差地别,只差将谨小慎微,伏低做小,乖巧顺觉刻在骨子里了。
不
她的五姐姐不该在二太太面前如履薄冰的。
她的五姐姐合该每日欢声笑语,快快活活的过活。
可见,二太太是多么的该死。
是她,就是她,将她的五姐姐磋磨至此的。
九娘丝毫不为五娘将才那一通劝所动,反倒是越发坚定了替五娘做主撑腰的心思。
之后,将将进了荣养堂不久,瞧着众人都围在沈老夫人周遭说说笑笑,便是九娘的兄长沈言勤,还有小二房小三房的沈言建,沈言业,以及卢氏带了香姐,娇姐,玉哥儿,顺哥,还有成国公的哥儿姐儿,正是一派其乐融融之际,九娘心下越发的冷笑不止。
人多些,再多些,才好。
一一请了安后,九娘便一反常态的钻进人群里头,不过十几息的功夫,便凑到沈老夫人跟前,笑着同沈老夫人道
“孙女要同祖母说一件喜事呢!”
九娘此刻的声音不是往常一般如蚊子哼哼,又不如同五娘在一块时的轻软,而是故意拔高嗓音,试图让敞厅里头所有人都听到的高扬,倘听的仔细,其间还夹杂了丝丝的兴奋。
对于九娘此番反常,钱氏,七娘以及沈言勤是最先发现的。
他们素来瞧惯了九娘的怯懦,木纳,以及愚钝,每每到了众人堆里,都是缩在角落里头,恨不能在身上蒙上一层黑布,再隐在黑暗中,不让旁人发现了她的存在才好。
何时,九娘竟能够到了沈老夫人跟前凑趣了。
且不论她口中所言的喜事如何,只这份用心,也值得肯定,日后要越发似今日这般才好。
随着钱氏三人个个眼明心亮,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把目光落到了九娘身上。
本晓得九娘性子木纳的,自然是个个惊奇又夹杂了几分的疑惑,倒是将九娘所言的喜事抛到了一边。
而不清楚九娘性子的,便觉着那般软糯娇弱很是招人疼的小丫头,此番满脸喜气的凑到沈老夫人跟前说喜事,他们心里头不免也对九娘口中的喜事好奇了几分。
这里头,顶顶反应激烈的便属二太太。
虽二太太不晓得九娘所言的喜事是哪桩事,可莫名的,心里头就想到了早前福寿院里头,九娘满眼亮晶晶的提及的木匣子一事。
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二太太瞧着几乎亲昵的趴在沈老夫人膝上的九娘越发笑的灿然,她的一颗心便越发惴惴不安。
可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出言阻止,不免就失了体面。
岔开话题,便瞧着沈老夫人满是好奇的眼睛盯在九娘身上,想想也知晓,岔开不得。
而太太闭了闭眼,双手颤抖的捏紧了松开,松开又捏紧,背后已然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忽而又宽慰自个儿道
‘冷静冷静。’
‘不过是钱氏所出的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又才三岁多点,莫不是成了精,这般年岁,就似那奸猾狡诈的钱氏一般,坑害了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