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乐书抱得很紧,从头到尾也只说了一句话。
他很想她。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委屈。
柳江池也从未看见过这么安静的他。
就在这种静谧中,雪山悄悄开满了花,橙红绿紫,五彩缤纷。
千百种花香交织跳跃,她依旧能辨认出江流花身上的淡香。
她能感觉到,魏乐书心中弥漫着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在此之前,“魏乐书爱江流花”只是她的推理。
到现在,她好像能体会到其中真意了。
唔……这家伙要的好像也不是很多。
魏乐书抱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象开始崩塌。
花散了,山也消失了,他怀里的江流花也沙化流走了。
这方天地还剩下她和他,还有远处的魏家。
魏乐书拿着刀回去,步伐轻快了很多。
他身上的暴躁,不甘,怨恨慢慢淡化,越来越像她见过的少年魏乐书。
再踏进魏府大门之前,他停下来,拔出了刀。
魏乐书很难为情地对柳江池说:“嗯……谢谢你。”
柳江池与刀融合太深,现在就是一个即将成形的刀灵。所以她不能以刀灵的身份现身,只可以控制着刀发出嗡嗡声,向魏乐书传达自己的意识。
“不进去吗?”
魏乐书仰望着魏府的高门,说:“当然要进去,不过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啊?”
终于忍不住要丢了她啦?
没想到,魏乐书语出惊人:“我总觉得你不属于这里,不该待在这里。”
“走吧兄弟,再待下去,你就真的变成刀了。”
卧槽,她可什么都没说啊,他到底是从哪儿觉得的?
魏乐书把刀往天上一扔,柳江池被弹出刀外,整把刀变成一团金光,钻进她体内。
她就这么越飘越高,直到离开这方世界。
还有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吼。
谁是你兄弟啊!
神识回归,海量浊气也充入她的身体。
一股庞大而激荡的力量在她心窍中搅弄,柳江池失魂落魄地从床上醒来。
她像是做了一场长达三十年的梦,已经逐渐沉溺其中。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一把刀吗?
不行啊,她得待在刀鞘里,刀鞘呢?
柳江池茫茫然走出房门,嘴里碎碎念:“刀鞘,要找鞘。”
“柳江池。”
听见房门打开,魏礼书闪身过来跟她打招呼。
她茫然四顾,直奔客栈门口,与魏礼书错身而过,依旧碎碎念着。
“不对,要找人,找一个人。”
她是世外来客,世间人来人往,无人在意她。
她孤身寄宿在一把刀里。
找人是她生命唯一的意义。
“找人,找到她,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啊?”
“柳江池?你怎么了?”魏礼书一把将她拉住。
不管怎么叫,柳江池都像不认识他,也不理睬他。
“玩家?小江?”系统头一回违背她的嘱托,在魏礼书跟前现身,在识海里呼唤她。
“江江,江姐,呜呜呜,你醒醒啊,别吓我啊。”
小灰团子在识海里急得团团转,特别大声地喊她。
可是这样做不仅没用,稍微大点声,修补过的伤口还会裂开。
它没办法,只能憋着眼泪帮她修补神识。
小灰团子缩得更小,扒在一道裂口边小心的扫描,分析,抽取力量,一点点缝补。
这里雾茫茫的,无边无际,而这一道裂口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微不足道。
小灰团子更是渺小如尘。
这里也太大,太空,太破了叭。
整个空间安安静静地,时不时能听到它压抑的呜咽。
另一头,魏礼书强硬地将柳江池拉回房间。
养神丹,回血丸,聚灵阵,他统统用了个遍。
全都没用。
经脉萎缩,吸收不了灵气,丹田破损补再多东西也会直接漏出去。
哪怕他传输灵气,她也无法适应,也只能加重经脉的负担。
原来她不止是病重,而是已然药石无灵。
所以她每天活力迸发,只是最后那点灵气营造的假象?
枉他自幼察人入微,居然被近在眼前的人蒙混了。
柳江池一直念叨着什么刀,什么人之类的。
魏礼书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便把刀塞在她手上。
摸到刀柳江池就不说话了。
她跑到窗边,缩在椅子上,抱着刀坐着,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只留给魏礼书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魏礼书也只好陪着她,安静地坐着。
昏暗的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咚咚,咚咚。
心跳声比往常更快,更吵,听得魏礼书十分焦躁。
原来她的病已经重到这个地步了。
为什么还要去除心魔?
她到底想怎么样?
魏礼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这几天的点点滴滴。
不久,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叹息。
魏礼书眼一闭,心一横,咬牙说道:“柳江池,昨天你不是问我要多少灵石?”
“现在醒过来,只要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