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着走向连通西卧的门洞时, 秦妧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被丢在榻尾的衣衫,“给我。” 捡起来穿在身上不是多此一举么,可裴衍还是折返回去, 捡起皱巴巴的衣衫裹住了怀里的女子, 这才重新走向门洞。 秦妧拢着衣襟看向他光洁的下巴忽然问道:“兄长,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 “能不能别急着纳妾?” 提完这个要求, 连她自己都愣住了。有三妻四妾的男子,是不会将宠爱独留给一个女子的, 而她难以想象, 裴衍将另一个女子抱进怀里的场景。 这种心理, 是单纯的不想让肖逢毅看了笑话吗? 莫名的苦浪涌来, 拍打在心弦上,带着湿咸, “腐蚀”起血液筑出的弦。她仰着头,等他的回答。 裴衍顿住,低下来眸,“不是你往我身边塞人的时候了?” 秦妧抿抿唇,“那是我的错, 可你昨夜也有错, 把我欺负晕了,所以, 能不能抵消掉不再提了?” 她还有理了, 裴衍摇摇头,却不打算计较,“放心,有你一个都够我头疼的了。”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秦妧从中感受到他的耐心和包容,可母亲说过,蜜里调油时的情话都是假的,肖逢毅如此,裴衍也会如此吗? 不,在她心里,裴衍是真正的淑人君子,虽偶尔小坏,却瑕不掩瑜,配得上一句“岸芷汀兰”,会说到做到的。 她翘起唇,歪头扎进他的怀里。 走进西卧,裴衍将她放在了贵妃椅上。 西卧是怡情悦性之所,并非起居之用,秦妧不依,非要回到自己的卧房。 裴衍站在椅边,也没执意和为难,慢条斯理地替她理了理衣裙,忽然掐住她的腋窝,将她半举起来,就那么走向了对面的卧房。 秦妧脚腕一勾,挂在了他的身上。 ** 须臾,霓虹披帛被抛向半空,飘落至猩红色的毡毯上,蜿蜒成形似一笔勾勒出的泼黛峦壑。 与披帛剥离的女子被抱坐在拔步床前的茶水桌上,领抹落肩,玉簪横斜,曲起的膝盖呈现出皙白的光泽,富有美感,而那小巧的足踩在了裴衍的腰侧。 凝脂的肌肤漫上绯霞,溢出点点薄汗,秦妧双手撑在桌面,后仰着头,小幅度地细喘起来。 “灯,熄灯。” 话语已不连贯,她展露着优美的雪颈,做最后的挣扎。 裴衍知道小妻子是个犟种,却不想,她为了熄灯这件事,一直不够专心,就好像那些灯火是无数双眼睛,旁观着这出“折子情戏”。 松开了人,他沉着脸走向一盏盏烛台,令室内陷入了黑沉。 借着月光回到桌边,揽过那道影绰倩影,低头埋在了温热的颈间,汲取起鹅梨的沁香。 裴衍从没觉得秦妧是个娇气的性子,可在这件事上,算是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可易碎的琉璃也要在经受泉水的润泽后,才能呈现出晶莹的熠彩。就连沙滩的贝壳、石子也要在不断的冲刷下才能蜕变得棱角圆润。 璞玉般的她,注定要在一次次润泽下,渐渐变成最瑰丽的玉质海螺。 而海螺,是能够存储情浪的声音。 汹涌,狂澜,不绝于耳。 秦妧觉得口干心燥,扭头去摸桌上的茶壶,却被裴衍勾回了后颈。 樱唇微肿,一触就牵扯细小的伤口,她晃晃脑袋,抖开黏在皮肤上的长发,捧住男子的脸,移到了肩头,也就只有肩头的骨头硬一些,禁得起他的“锤炼”。 “水。” 她口渴难忍,感觉快要虚脱,后仰着无力地恳求起来,恳求一点点清凉的水源,解救溺在沼泽中的灵魂。 擦了一下自己的唇,裴衍单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用另一只手执起茶壶,“凉了。” 女子不易饮凉,即便怀里的女子已经迫不及待上手去抢,却还是被他高高举起,“我去加热。” 秦妧只想解渴,顾不得凉与热,况且她现在火烧火燎,喝口凉水又何妨! 然而,面前的男子就是非要拧着劲儿来,还在退开桌边时,给了她深切的痛楚。 一声痛吟溢出嗓子眼,妙不可言,伴着细喘,回荡在黑寂的房中,不知外面守夜的仆人们是否听了去。 裴衍也不好受,磨磨后牙槽逼退了不适。 秦妧仰面倒在桌上,蜷起双膝抱住自己,感受到彩绘桌面上多了一泓水质。 她侧身静躺,也懒得顾及桌面硌不硌人,就那么闭上了眼。 沏了热茶回来的裴衍,在看见倒在桌上的女子时,快步走了过去,抬手捂住她的额。 沁凉一片,没有发热。 这副娇秀骨骼是真的禁不起折腾,只一次就瘫软成泥了。 裴衍呷一口热茶,扶起桌上的女子,想要以唇渡之,可女子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壶,也不管烫热,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幸好是兑好的温水,否则又要哼哼唧唧了。 接过空了的茶壶,裴衍将人抱起走向拔步床。 时至丑时末段,来不及再做什么,索性打落帐子,躺进了被褥中。 “桌上,收拾一下。”秦妧不放心,怕晨早被阿湛瞧见,怎么也不肯老实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