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葱茏古木皆被笼罩上一层银白月光。秦妧推开竹屋的门,与月光一同映入桌前男子的凤眸。 “怎么了?”放下笔,裴衍起身迎上去, 扶住妻子的手臂。 秦妧轻声道:“想起小芙了, 但愿她和承将军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裴衍环住妻子的肩,目视皇城方向,目光平静温和。 “会的,放心吧。” ** 日光敛艳,草木葳蕤,在这明媚的春日,迎来了承牧和裴悦芙的大婚。 因着身边没有亲人,裴悦芙一直由喜娘陪伴, 多少有些孤单。 宾客们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及其家眷,足见婚事的排面。 担心裴悦芙会觉得孤单, 承牧只匆匆与宾客们敬了几杯酒,就返回了喜房。 在喜娘的引导下, 一对新人饮了交杯酒,算是完成了仪式。 全程都没有人来闹洞房, 一是因为承牧的性子太冷,不善与人结交,在朝中没有多少能打打闹闹的朋友。二是两人中, 一个是孤儿, 一个是罪臣子女, 从一开始, 两人就计划着简单完婚,即便喜房冷清了些,但彼此的心是热的。 打赏完喜娘, 承牧合上隔扇,将一切纷扰隔绝在外。这一晚注定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磨合,在感情上都很纯白的两人相互对望,于灯火中打量着彼此的脸。 裴悦芙没有见过这样的承牧,在大红喜服的映衬下,柔化了面部刚毅的线条,多了几分俊美,不再是印象中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冰块。 而承牧是觉得自己的妻子过于讨喜,令他的身心都处在一种飘然的酥麻中。这种怪异的感觉,还是人生头一次。 今夜的承牧目光有些炙热,使得裴悦芙渐渐不自在起来。她拿起喜帕挡住口鼻,眨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斜视着对方,不解地问:“你怎么回事,总盯着我做甚?” 承牧笑道:“你不也在一直看我。” 那能一样? 裴悦芙平时也会偷偷打量他,可承牧不同,他极为守礼,别说这般肆无忌惮地直视,就是允许他多抱抱她,他都会克制着力道,从不越雷池,还从来都是先松开手保持距离的那个。怎么今夜如此异常? 想起长兄偷碰长嫂的场景,裴悦芙不禁生出疑问,成亲后的男子都会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吗?是占有欲吗? 喜欢偷看风月话本的小娘子脸蛋红彤彤,指了指床沿,“愣着干嘛?过来呀!” 承牧握拳一咳,“还是先沐浴吧。你先?” 沐、沐浴......裴悦芙目光躲闪,强作镇定地站起身,摘掉身上的凤冠霞帔,径自走向湢浴,“那你等等。” “好。”目送裴悦芙走进去,承牧扯松衣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措,不知该如何让自己淡然自若,还是说,新婚之夜的人都会这样? 为自己倒了杯酒,他仰头饮下,目光落在了紧闭的湢浴处,心口逐渐鼓臊。 侍从已在半刻钟前将浴汤抬了进去,耳力出奇的他,甚至听到了玉指拨弄水花的声响。 为了抑制蹭蹭上涨的邪火,承牧连饮数杯,虽醺却意识清醒,在裴悦芙穿着半纱寝裙走出来时,清晰地看清了半纱之下的雪白肌肤。 不得已,他又饮了数杯。 见承牧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裴悦芙急忙上前,刚要伸手去碰他的脸,就被一股不算重的力道挡开。 坐在桌前的男子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越过了她,“我去沐浴,你先睡。” “......?” 听见合门声,裴悦芙愣在原地,“你先等等,我让人换水来。” “不必。” 短促的回答透过门板传了出来,带着裴悦芙没有察觉的喑哑。 无聊地坐在喜床上,裴悦芙眼帘下垂,困得直点头,却怎么都等不到承牧,心想,原来男子沐浴也会花费很长的工夫。 可一门之隔的湢浴内,早已沐浴完的男子没有立即拉开门走出去,而是倚在浴桶边回想着近些日子从避火图上学来的本事,力争待会儿不出差池,也不在床笫上丢了脸面。 然而,当他做好准备大步走回卧房时,却见自己刚刚娶进门的小妻子窝在被子里睡着了...... 高大的身躯僵在床前,他试着推了推女子,不见成效后,就独自坐在桌边,指尖在桌面上漫无目的地划弧,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不知小妻子几时能够想起圆房的事。 ** 清早风和日丽,渐渐醒来的裴悦芙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当意识回笼时,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扭头看向空荡荡的床侧,有些反应不过来,当瞧见趴在桌上入睡的承牧时,更是懵愣不已,连绣鞋都顾不上穿,赤脚走到桌边,像是错过交卷的私塾童生,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儿踏实感。 “承牧,你怎么睡在这里?” 听见动静,承牧直起腰,下眼睫有些青黛,一开口嗓音有着清早的沙哑,“在等你醒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裴悦芙摸摸鼻尖,一把扣住男子的手臂,想要将人拉起,却因力气小,差点向前倾倒。 她稳住身形,替承牧抚了抚背,“趴着睡多累,快去床上休息。” 承牧站起身,犹豫一瞬还是乖乖躺到了床上,“那我睡会儿。” 两人有商有量,谁也没有责怪谁。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