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良妍马上让车夫带她去县衙。一路上她都祈祷不是大良,如果真的是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弥补这对孤儿寡母。
到县衙的路也不算太远,走也能走到,坐马车就更快些。
盛良妍一刻钟刚过就到了,可她却花了一点时间来找那个老妇人。
她以为老妇人会在门口哀求或是闹上一闹,可没想到,她竟然只是安静的坐在县衙门前的一个角落,默默的看着大门。
盛良妍走上前的时候,老妇人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施舍,谢谢。”
“大娘,我是来问个人的。”
听到来人不是为了施舍自己的,老妇人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问道:“您有什么事?”
盛良妍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她不像刚刚在地上挪动时的狼狈,虽然衣衫依旧破旧,身形也依旧瘦弱,举止言行却很端庄娴雅,和这村头巷尾的老妇都不一样。
盛良妍开口问道:“劳烦打探个人,不知您可认识大良?”
老妇人警惕的看着她问:“你有什么事?”
“我欠了他些人情,听说他被捕了,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盛良妍边问边坐在了老妇人旁边。
“没什么,几天而已,不用帮什么忙。夫人客气了。”老妇人说完就咳了两声,让她本就凹陷的眼窝显得更沉了几分。
“您就是大良的母亲吧,实不相瞒,大良和我说过,家有老母,需要照顾,他被人告了和我有关系,所以您我是一定要接回去的。”盛良妍直言道。
“大良愿意帮你,就是帮了你,做了错事,他坐牢也是应该的,和你没关系,不必管我这老婆子。”这婆婆坦然地说。
“婆婆,既然您不需要我照顾,那我就进去把大良带出来。”盛良妍说着便起身。
可婆婆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名声如同一个人的羽毛,是不可轻易折断的。”
盛良妍回过头问:“婆婆认得我?”
“自然,你不肯为自己儿子求情,又何必为了大良求情。名声本身并不贵重,但获得名声的东西却贵重得很。”老婆婆眼睛空洞的望着远处,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却好像都被这人尽收眼底。
“婆婆,请问你是?”
老婆婆却笑着摆了摆手说:“没有的残废罢了,不值一提。”
“婆婆,我近有困惑,不知能否解答一二?”盛良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位老婆婆很不一般。
“嗨,我一个土埋半截的残废老婆子懂得什么,来问我。”老婆婆眼神黯淡。
“婆婆,你可知鲁宁村地里种的是什么?”
“我未曾见过,只知叫甘薯。”
“那您对种甘薯有什么看法吗?”盛良妍问道。
“一步好棋。”
“怎么说?”
“今天气候不应人,种甘薯成了最适宜的农作物,第一批甘薯作为中原独有,定然能卖个好价钱,这些钱就算拿出一些给了雇佣的廉价流民,剩余的大笔钱,都是夫人的囊中物。”老婆婆说话不疾不徐,停顿片刻又侃侃而言:“而彼时,夫人作为民冬县第一大善人,再将甘薯种植之法普及丘陵一带,名声便算是打响了。到时夫人想做点什么赚钱的买卖不也都犹如探囊取物吗?”
“婆婆怎知我心中所想?”盛良妍这些时日饱受质疑,眼前竟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之感,她既而感叹:“哎……婆婆,话虽如此,实行起来却诸多困难,”
“是不懂种植,又担心甘薯成熟一时间找不到合适买家吗?”婆婆抬头看着盛良妍,她的眼神竟然在满脸苍斑和蓬乱的白发中透出了一股澄澈。
盛良妍点了点头。
老婆婆笑了笑,说道:“种植可去西山找一位老者,世人都称他为黍离老人。他已经归隐二十载了。”
“那我怎么能请他出山呢?”
“酒,两壶好酒就足够了。”
盛良妍难以置信的看着婆婆。
婆婆却继续说道:“至于收购甘薯,你最近可以去京州城找钱百万,他几乎垄断江南盐茶矿,吞下你这点货不在话下。甚至你现在就去,他还能先付定金。”
“可他这样的富商怎么会与我合作呢?”盛良妍不解。
“若是别人可能不肯,但钱百万一直在做跨境生意,脑子超前的很。”
盛良妍向来自诩处变不惊,可此时却瞪圆了眼睛,如果这位婆婆说的是真的,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后来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傍晚,又不只那一个傍晚,还有很多傍晚,她们有时坐在院子里,有时坐在田埂上。
她们聊天的时候,偶尔也有老二老三媳妇的吵吵闹闹,偶尔也有小风和淮茹藏猫猫的笑声,有时也有大良吭哧吭哧劈柴的声音。还有老三的读书声,老二打簪花的声音和如烟做饭的声音。
时间就在这样的琐碎里不知不觉过了九个月。
只是,一直没有……陈嗣安。
。
转眼就是第二年的秋天,仿佛来的稍晚,已经立秋了,也没见落叶,也许是眷顾着盛良妍家的喜事。
这天一早,盛良妍家的门口车马就排起了长队。
院子里也是熙熙攘攘的。
人们交口称颂:“哎呀,程夫人,真是家风优良啊,我就说看着你家的如玉是状元之才呢!”
没等盛良妍回答,老三媳妇就抢着答:“那是,我相公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状元还不是早晚的事吗?”
盛良妍看着老三媳妇一脸得意的样子,也暗自高兴,从前如玉的努力她没见过,可这九个月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