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美人,据说是李相国家的千金李琼儿。
可在柳府上上下下看来,自家瑶二小姐要比李琼儿美上不知多少倍,纵然他们根本没见过李琼儿。
柳沐瑶,今年虚岁十五,母亲贺晚娘,是一布商之女,父亲柳鉴,现任中侍御史,从六品。她还有一庶兄和一庶姐,皆是柳鉴妾室方美娇所出,庶兄柳文博,虚岁十九,去年进士及第,调任外地任知县,庶姐柳沁茹,虚岁十六,尚未定亲。
他们家是承隆五年进的京,柳鉴原本也不过是个知县,幸而文章写得好,一首《秋日赋》传扬了出去,入了京中贵人的眼,谢尚谢太傅特意拔擢,让他在翰林院编书,待了两年,翰林学士方鸿见他会来事,又举荐他去了御史台。
这一来一回,算是升了官,不过,从六品的官职,在一众朝臣中,还是很不够看。
依着柳鉴的打算,先在御史台兢兢业业的干着,熬上些资历,朝廷每六年进行一次官员考核,兴许到时候他还能往上升。
他的想法一点儿毛病没有,大隶朝用人一贯如此,是从高祖就传下来的风气,官员想要升迁,能力重要,可资历也很重要,最凭也是五五开。
可柳鉴怎么也没想到,人在朝中坐,祸从天上来,他的上上上级,也就是御史台的最高长官御史大夫覃道平参加春日宴时写了首诗,传到当今天子的耳朵里,不知怎的就触怒了圣威。
御史大夫覃道平被抓了。
柳鉴也在宴会上,他是为那首诗鼓掌叫好的官员之一。
一朝祸起萧墙,他就被牵连着下了大狱,同样下大狱的,还有十多位在场官员。
据闻,这桩诗案将在本月十五号审理,但京城中,有人脉有关系的官员家属已经在筹备捞人了。
而柳家却一片惨淡。
大隶朝重男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家人的倚仗全在柳鉴身上,他要是出了事,整个柳家都得完。
可是,柳鉴来京不过三年,官职低微,在京中只能说堪堪立足,要人脉没人脉,要关系没关系,只能变着法儿的四处塞钱,眼见着三分之一的家产都给出去了,柳鉴的事还没有个准。
贺婉娘成夜成夜的睡不着,双眼哭的跟桃子似的,方美娇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心里有一笔账,再花钱捞柳鉴,就得变卖家产,最后就算柳鉴出来了,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呢?
京城的物价,可不比岐县。
可不管柳鉴也不行,他要被判了罪,无论是儿子的前程,还是女儿的婚事,就都悬了。
她的这些心事不好让旁人知晓,只能说给她的奶娘听。
方美娇的奶娘姓邱,快五十的人了,幼时孤苦被发卖,经过不少事,后来看着方美娇长大,又跟她陪嫁到柳府,心自然向她。
邱嬷嬷听完方美娇的话,眼睛眯缝着,从里冒出豺狼般的精光,半晌,却只是不说话。
方美娇沉不住气,“奶娘,你主意多,倒是替我想想办法啊!”
“那就看夫人你肯不肯狠心搏一搏了。”
邱嬷嬷指了指窗外,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夫人若真为少爷和小姐着想,就该……”顿了一下,“老奴是说西苑那二位,夫人真甘心矮人一头吗?”
方美娇绷直身子,深吸一口气道:“不甘心又能怎样?”
“以前时机不到,如今却到了,”邱嬷嬷也不废话,直接道:“老奴有一个一石三鸟之计,就是不知夫人狠不狠得下心?”
方美娇急忙催道:“奶娘快说。”
邱嬷嬷笑道:“夫人觉得,以瑶二小姐的容貌身段,能否被齐国公府的世子看上?”
方美娇闻琴弦知雅意,想了想,摇头道:“传闻齐国公世子是个混不吝,娶了十多房小妾,还喜欢打女人……正房那边能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邱嬷嬷一晒,道:“若是齐世子硬要娶,贺晚娘一个妇人能拦得住?您想想,把瑶二小姐嫁过去,国公府总该投桃报李,以齐国公势力,从牢里捞一个从六品的官员还不是易如反掌,老爷平安无事,此为一鸟;贺晚娘身体本就不好,唯一的女儿再嫁给一个混不吝,兴许过段时间她就没了,此为二鸟;贺晚娘一死,您被扶正,大小姐由庶出转成嫡出,婚配方面自不用说,此为一石三鸟之计。”
方美娇听的心里砰砰直跳,好半晌,才按捺住激动,捏着手帕道:“那具体该怎么施行这个计策呢?”
邱嬷嬷凑过去,同方美娇窃窃私语说了半天。
…………
第二日清晨。
柳沁茹来西苑给贺晚娘请安。
贺晚娘正和柳沐瑶吃早饭,看见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这几天你爹出了事,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你也不用日日过来。”
“谢谢母亲,”柳沁茹咬了咬下唇道:“我过来见您还有桩事,我今日想出府一趟。”
“出府作甚?”
柳沁茹略微不好意思:“我听下人说护国寺院中有棵千年老槐树,对着它许愿特别灵,我想去拜拜它,让爹爹平安回来。”
“难为你一片孝心,”贺晚娘想了想,道:“沐瑶,你也同沁茹一起去吧。”
大隶朝看重孝道,不管那老槐树灵不灵验,走这一回,对女儿家各方面都有好处。
柳沐瑶应了。
吃过早饭,回房间换了一身水蓝色的齐腰襦裙,出了府门,马车早已经备好了,一共两辆,柳沁茹坐在后面那辆。
柳沐瑶没说什么,和丫鬟翠萍上了车,她和柳沁茹从小就不亲,两人没必要同挤一辆马车,想来柳沁茹心里也知道这点。
护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