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人进去可以吧?”
“可以!随便带!”
“可以改造吗?”
“你爱咋地咋地,没人管你!”
……
一拿到学院藏书阁顶三层的权限卡,凤舞天路便向几位老师道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幕看得年级组长有些纳闷:这小子突然要走藏书阁堆杂物的那三个楼层,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还是说,他就冲着三层无人看管的杂物间来的?
反正凤舞天路不说,谁也不懂他的心思。
开学第一周,校园风平浪静,像第一天那种极其恶劣的发言不当事件,也仿佛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这一周里,鸢冷渡上午一节法术理论课、一节室外实战课,吃好午饭再上一节文化课和一节基础元素法术实操课。剩下的时间,全都自主安排。
他自知天分比不过绝大多数枫樱学子,于是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运转周天。可问题是,不论他怎么尝试,距离老师定下的及格线还有一段距离。
而同寝室其他几位早都达成了目标。
他们也不是自私的人,只不过对于鸢冷渡这种天赋上的差距,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怎么办啊,周测该怎么办……”鸢冷渡盯着天花板放空大脑,嘴里不自觉念叨了一句。
叩叩叩。
敲击木头的声音响起。鸢冷渡惊醒,看到是凤舞天路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一起出去走走?”凤舞天路发出邀请。
“……嗯……走吧……”就算再焦急,也没法立刻让自己进度达标。那就跟着凤舞天路出去散散心吧!
……
秋天,一层又一层金黄的银杏叶给整条路盖上一层薄毯,脚踩上去特别松软。鸢冷渡低着头思索课堂上老师讲过的东西,凤舞天路拉着他一只小手,脚下踢着成堆的银杏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不知为何,听着凤舞天路踢银杏叶发出的声音,鸢冷渡总觉得纷繁的思绪在那一刻得到了净化。
“我向学院要了藏书阁顶上三层的权限。”凤舞天路突然开始聊天,打破沉默。
“那里有什么?”鸢冷渡不再盯着地面,转而看向凤舞天路抓着他的那只手。他记得小时候家族里有个很温柔的大哥哥,每次碰到就会牵起他的小手。宽厚的手掌布满老茧,格外温暖和安全。
“很多。堆了几口药鼎,我打算找时间带浮祐一去试试。”
在鸢冷渡的记忆里,那个大哥哥也经常像这般,牵着他的手四处走动。家族学堂里有什么听不懂的,他就去问那个大哥哥,对方有问必答,总能解释到他完全听懂。
“挺好的……”
有一天,大哥哥突然跟鸢冷渡说:渡,你知道吗,你和我一个妹妹长得很像。
过了好久,他才从族人的闲言碎语中了解到,大哥哥说的是一位族姊。听说那位族姊天赋异禀,出生便引发天地异象。
然而,在鸢冷家族,女孩子从来不被允许修炼,更不允许接触一切族内事务。长老们都为之扼腕叹息:但凡这孩子是个男孩,我们鸢冷家族就有机会翻身了!
彼时他在父亲的书阁玩耍,不慎听见大长老说出的“青龙”一词。当时他以为人家说的是鸢冷家族的青龙心法,便没多想。
“哦,对了,我在那边翻到一本特有意思的修炼心得,总觉得特别适合你!”凤舞天路突然停下脚步,双手抓住鸢冷渡肩膀,神情间带有几分激动。
有几天,鸢冷渡不慎染上风寒,父亲便要求他暂停打坐修炼,每晚好好睡觉。
实际上那几天他根本没睡好。每次入睡,他都会梦到一个妙龄少女跪坐在地上,不停哭泣。在少女身边,一条通体青色的五爪龙飘在半空,却好像被什么力量不断抽离少女身边。
少女哭得撕心裂肺。慢慢地,她指缝中渗出的液体不再是晶莹的泪水,而是殷红的鲜血……
“真的吗?我还以为第一次周测就要不及格了呢!”鸢冷渡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份笑容。
等鸢冷渡风寒好了,再见到大哥哥的时候,对方脸上却没了往日和煦的笑容,变成了一块亘古不变的坚冰。
族里雇来的下人有个大嘴巴,鸢冷渡就是通过那人的闲聊得知,族里出现了青龙圣体。
青龙圣体自然属于鸢冷家族大少爷。
“不会有事的!”凤舞天路咧嘴一笑,“那笔记里写的,是一种百试百灵的修炼技巧,名叫拆解法。那里面说,万物皆可拆解,然拆解也需技巧,要保证每一个元素的完整性……”
青龙圣体属于鸢冷家族大少爷。
大少爷最珍爱的三妹自幼身体虚弱,终究没能撑过这个寒冬,死了。
打那以后,大哥哥就再也没笑过。终于有一天,大哥哥似乎闲下来了,就主动过来看他。
这一看,便是一整个下午。透过那张和记忆里少女神似的面容,大哥哥看的不再是族弟鸢冷渡,而是别的什么人。
你和她真像……再往后,大哥哥就经常叫他过去。满是老茧的手指轻柔地擦过鸢冷渡柔嫩的脸蛋,大哥哥看得痴了。最疯狂的一次,便是在“三妹”下葬前,大哥哥让他穿上一条洁白的裙子,化上恰到好处的妆容。
事到如今,鸢冷渡唯一记得的,便是那条轻飘飘的白裙子。裙子穿起来特别舒服,他从未见过如此柔软的布料。可惜染上了血。
和梦中少女哭出来的血泪如出一辙。
从那以后,鸢冷渡便再也不愿意让别人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