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结伴而行的仙尊打交道只需要照顾沃兹华斯的看法,但院首还不至于那样愚蠢和短视。
“子悬仙尊,您这样套老朽的话,让我很为难啊。”老爷子呵呵笑了起来,“两位仙尊在徐州和我们淮安郡王起了冲突,但还是保持了克制和礼貌,我就知道您并不是那种毫不在乎凡人的人。”
“……你管那叫克制和礼貌吗……”塞西莉亚在总的来说无所谓的基础上有点无语:他们在徐州知州家里放任小徒弟决斗杀了淮安郡王的护卫诶,当场就死,血喷的老高了,场面并不好看。
“当然非常克制,仙尊太谦虚啦。”老爷子呵呵笑道,“若是仙门不讲理的合道长老们来,就淮安那小子的挑衅方法,您当场就得出手灭他满门了,何至于看着郡王府着火的时候答应去帮忙找青囊书呢。”
当时找书,也不是不可能是仙尊用通天神通搞出来的自导自演。但说回来还是那句话,仙尊不讲理的话,装都不需要装。
“我对您说的那种仙门长老们的道德水平印象十分深刻。”塞西莉亚面无表情。
“我敢说这里的所有人里,不敢说所有,但至少有大半,他们对大炎凡人的看法和面对凡人的‘道德水平’还远不如您两位呢。只是他们供职于枢密院,吃着朝廷的粮,上面还有我这个老不死压着,心思不太方便表现出来罢了。”
老爷子笑着缕缕胡子,也不管他话一出口,在场枢密院的各种人脸色精彩变换,仍然看着沃兹华斯和塞西莉亚:“所以您也不必用这些话来套我,我们可以说的更开诚布公些。”
——“大炎的缺满修士,并不是我个人乐意培养,就为了让他们做帝国的基石。帝国需要基石,但缺满修士的存在还到不了讨论基石的地步。缺满修士存在的原因在于——大炎没有灵山。”
“一座灵山都没有,一座其他地区的灵山蔓延过来的灵矿都没有。大炎的灵气是无源之水,如果没有缺满修士产生灵气,大炎就是一片死地。”老爷子盯着沃兹华斯的眼睛,根据他的修为和外貌,这位老人的年龄已经几千近万岁,寿命或许已经到了尾声,但他的精神依然矍铄,思绪仍然明晰,“不是大炎的修士需要缺满,是这片土地上数万万凡人,百万亩土地,无数牲畜鸟雀鱼虾,草木藤萝,他们需要缺满修士生产灵气。”
“大炎可以没有正统修士,但大炎不能没有缺满。您说缺满在造反,认为他们得到的功法不够公平,认为他们牺牲了自己供养正统修士,认为他们这么多人为了渺渺几万正统修士牺牲不值得,这固然算一种理由。但这些缺满修士一旦转修,整个大炎万万凡人,无数生灵都将因为失去灵气而涂炭,难道这无数大炎的生灵都为了缺满修士的野望而消失,就值得了吗?”
这个问题问住沃兹华斯了,不管老爷子说的对不对,至少他说的有理。……另外也有个原因是,在沃兹华斯自己的世界,这种情况大家只会建议找神殿……反正别管找到哪一级,一直往上找肯定有能办事的人,问题总能得到解决,不至于到了这样两难的地步。
“说的有理,一个地区不应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摘桃子的人,总得有人牺牲做基石。”塞西莉亚抚掌而笑,“我明白您的意思,大炎的正统修士是一种幸运,但大炎的缺满修士,才是大炎这里修士的本来命运,他们并没有被贬低,只是他们不够幸运。但我的问题是,这里似乎并不需要枢密院,也没有那么多正统修士的位置啊。”
“仙尊说笑了,若没有正统修士的存在,缺满修士如何会甘心缺满,他们中若是有人修行邪法滥杀无辜,又有谁来制止、维持秩序呢?”枢密院院首叹息着答道,“外御强敌,内保国泰民安,只能止步于练气的缺满修士做不了这些,但总得有人有能力做这些事啊。”
塞西莉亚笑了笑,没有答话。
她知道院首的话语里有破绽,也知道她和院首彼此都知道这一点。但她没有点破出来,半是因为对方说的虽然片面但也不算狡辩,半是因为那样做有点没必要且无聊。
“那套功法这些年来就没有完善过吗?”这是沃兹华斯在问,就他所知,大炎在过去的数千年里一直在打压缺满修士,‘搞定’了很多完善那套功法的能人异士。
“您帮助我们夺取过完整的缺满功法,应该知道,那些所谓‘完善’,其实只不过是一条条通往堕落和扭曲的邪路。”院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抬眼看向了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笑:“我没有看过那本书。”
她满嘴胡说八道张口就来,但院首却不敢肯定这位仙尊是否不屑于在小事上撒谎,因此有些不确定起来。
“唉,我相信您不会在这种凡人小事上戏耍我们……总之,迄今为止从没有人完善过缺满功法,让缺满修士能够安全地真正突破筑基。”院首叹了口气,看向了神游天外的卓映秋,两位画风花里胡哨的仙尊的小徒弟倒是令人意外的朴素传统,令人难以相信他们是一个师门的,“这位是映秋小友吧,当时听说小友修行了能够突破筑基的类似缺满的功法,我还非常惊喜,以为缺满功法终于能够得到提升了。”
他求证地看向了沃兹华斯,沃兹华斯灿烂一笑:“不行哦,这个办法只有秋秋一份,它需要修行我们功法的仙尊灌顶,还得大量损失修为和精血,秋秋的成就是不可复制的,也不能传递或转移,您就别想了。”
院首留恋地看了一眼卓映秋,失望地叹息。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枢密院的使者一路都在和我们强调缺满修士造反事关大炎万民社稷了。”沃兹华斯点点头,咧嘴笑了起来,“只要您别盯着我的徒弟看,我可以赞同您的想法。也可以按照你们的期待,暂时在枢密院停留一段时间。”
院首原本以为今天会是一场不会有很多收获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