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想要的只是权和钱,暂且不会危及到她的性命,更何况还有一个谢晏清同他周旋。几番思考下来,沈明枝沉眸又掀开了车帘。一枝桃花刮过窗框,落下来几片残瓣在她掌心。
果然,最要紧的还是宋宴莺啊。沈明枝捻了捻手里的花瓣随后将其扔出窗外,谢晏清虽一直低着头,但余光中也是在观察着沈明枝的一举一动。
沈明枝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布料,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又抬眸看了谢晏清一眼,他的目光始终是没有离开那卷书。
沈明枝咬咬牙紧闭着眼睛用力地将系好的布料一把扯开,血肉黏着布料一同被撕下来时她痛呼一声。伤口不断向外渗着血,滴落在脚下洁白的毯子上。
沈明枝哆嗦着将瓷瓶打开,微微抬起足将磨的细腻的粉末倒在伤口上。“我没有可以包住伤口的绷带。”
又是一阵缄默不语,谢晏清烦躁地拿一旁的木盒给她。
看着盒子里各式各样的药品和绷带,沈明枝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你是有多少仇家啊,才需要带着这么多药。”
谢晏清不语,沈明枝也觉得自讨没趣便拿出绷带来包扎伤口。
马车行驶到一处崎岖不平的地段,沈明枝才包扎好伤口就被颠的身形不稳,她伸出手抓住扶手轻啧一声。“什么破路。”她小声地嘟囔着。
“臣倒是发现了,陛下似乎没有先前那样怕臣了。”谢晏清漫不经心地开口,这句话有意无意的在试探着什么。
沈明枝皓齿轻轻厮磨着檀唇,她知道他这是要把话往印章上引。谢晏清已经知道她要找出那枚印章,他自然是不许。而且,如果她拿到了印章,说不定谢晏清一怒之下真的会杀掉她。但是,这枚印章是她必须得拥有的,能够调遣影卫,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明枝双手托腮,水眸潋滟地看着谢晏清说道:“可能是因为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爱卿没有那么凶神恶煞了。也可能是因为某一天不经意看了爱卿一眼,才发现爱卿生的貌比潘安,俊美无双。”
谢晏清听后只笑了一声,声音清冽,笑意却不达眼底。“陛下还真是心口不一的人啊,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哄起人来,也是一套又一套的。”
谢晏清放下书卷直勾勾地盯着沈明枝,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抓起一旁的诗集挡在脸上。她恼怒道:“谢晏清!”
“照臣来看啊,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死无葬身之地的奸臣。这三个词,才是您的真心话。”谢晏清带着一丝调笑说,他倒是找到了新的乐趣,在彻底杀掉沈明枝之前,逗弄一番也未尝不可。
这家伙......沈明枝在心里暗诽着,面上还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我这不是......呃.....”沈明枝的手在空中转来转去似乎是在缓解一时语塞的窘迫。
一阵凛冽的风将车帘掀了起来,沈明枝穿的衣服本就布料少得可怜,她正急着要去挡,一件玄色外裳就这么扔了过来,刚刚好盖住她的身子。
沈明枝双唇微张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谢晏清,他有些不悦地啧了一声问:“怎么?陛下这个眼神,是嫌弃臣的衣裳?”
沈明枝立马摇摇头,“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谢晏清睨她一眼,“这有什么可意外的?”
沈明枝唇角微勾,笑意渐深。眉眼间掺杂着一片柔和,开口道:“前几日总在求神拜佛,希望能同你少些剑拔弩张,如今看来,愿望成真了。”
沈明枝说这话时白玉似的脸颊也不知是何缘故染上一丝轻绯,她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件外裳上的暗纹,不禁感叹一句绣工精湛。
谢晏清的心短暂的起了波澜,就好像一阵微弱的风毫无征兆地划过湖面,虽然只掀起了丁点儿的涟漪,但他还是将那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
对沈家的人,不必留情。只当他们,全都是猪狗即可。谢晏清多年来都这样反复告诫着自己,不过......他仰首与沈明枝四目相对。
可以将沈明枝,当成一只金丝雀。心情好时,便叫她再“唱”几个时辰的歌。心情不好时,就拔几根羽毛。干了坏事,就剪掉翅膀。留在身边,也无妨。
刹那间他心里闪过无数的想法,沈明枝还憨笑着把玩他扔过去的那件外裳的衣袖,视线在触及她雪白如凝脂的肌肤时,谢晏清久违的有了不自然之意。
像是被春水浸泡,用玉露擦拭过的肌肤还泛着微不可查的粉。
谢晏清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就在此时,一颗石子打中车身发出闷响。
扬鞭的声音与马儿的嘶鸣声相互碰撞在一起,紧随其后的是骤然停下的马车。沈明枝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脑袋直直地撞在谢晏清的胸膛。
“嗷!”
谢晏清没什么动作,只是半阖着眼透出几分危险的意味。那把他不离身的折扇有寒光乍现,他伸手轻轻推开沈明枝等待着车夫报告。
“殿下.....是,是陈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