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说道:“何事?”
小六伏在地上回禀,“刚才奴才听说就在十来天前,表姑娘被圣上赐婚给镇北将军,如今离婚期只差不到两个月。”
一室静默,郑修远端着茶碗,淡笑了笑,轻呓:“赐婚?”
看来他不用为难了…
小六惊疑不定,“公子?”
“无妨,你去备水吧。”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润。
看着慕镇走进来,慕夫人焦急问道,“如何了?”
慕镇说道,“话已经递过去了,那孩子应当会知难而退,不过不宜让他们表兄妹再相处下去,毕竟晏兰有婚约在身,传出去不好听。”
不等他们想法隔开,翌日清晨,郑修远便来辞行,“雍州的生意出了岔子,我得赶去看看,这一时匆匆,叨扰了姑父姑母。”他脸上带着歉意,看不出一丝破绽。
慕致不舍,慕晏兰没留心这送别的场景,心里还惦记着糯米糕,昨天白术姐姐盯得紧,今儿得趁她不注意,把藏起来的两块吃掉。
临行前,郑修远余光看了看慕晏兰,元宝发髻上面绑着红豆珠串,微笑起来一对梨涡,娇憨甜美。
他颔首一笑,这样再好不过,俩人还是当兄妹比较好。
慕夫人看着侄子走远,心里有些牵挂,又有些羞愧,再看看一旁只惦记吃的女儿,就觉得有些糟心。
建康城正乱着,官兵四处清除余孽,慕镇忧心政局赶回城,只留下他们多住几日。
隔日父亲派人递话,圣上身体抱恙,太子协助处理政事,暂且让他回户部任职。虽然是暂且任职,好歹不用在家思过。
庄子在钟山山脚下,紧挨着燕雀湖,冬天湖水结了一层薄冰,水明如镜。
据郑管家说,这湖里的鱼儿异常肥美,慕晏兰带着慕致,披上大氅,戴上风帽,在冰面上凿了两个洞,放下鱼饵钓鱼。
慕晏兰对于钓鱼并无多大心思,充其量就是陪着慕致来玩耍的。慕致性子慢,坐着一动不动,耐心等着鱼儿上钩。
慕晏兰坐在杌子上,双手托腮,心思飘远。
梦中的今天他们戴着枷锁走到湖州,母亲因徒步奔波,重病不起,而如今风平浪静,应当是躲过这一劫了。
直到傍晚,庄子炊烟袅袅,一派祥和,慕晏兰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梦中的场景真的不会出现了。
黄管家的鱼食拌得好,半天的工夫,慕致就钓了一篓子的鱼,鲫鱼鲤鱼在竹篓里跳跃,他蹲下身子,看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鱼,脸上露出正常孩童般的微笑。
看着慕致下午钓的满满一桶鱼,慕晏兰顿时来了兴致,今儿晚上可以吃全鱼宴,清蒸鱼,红烧鱼,糖醋鱼,鱼脍……
一桶鱼送到后厨,很快变成一桌子美食。
慕晏兰尝了一口糖醋鱼,鱼肉鲜嫩,酸甜可口的酱汁在味蕾炸开,她忍不住眯起眼来。
薄如蝉翼的鱼脍,搭配着玛瑙色的蘸料,晶莹剔透,入口融化,至甘旨矣。
回到房间,慕晏兰看着桌子上的匣子,问了白汐才知道,这也是表哥送给她的。
她打开梅花纹理的盖子,里面竟然是厚厚的一沓子书,有游记,有音律,还有食谱。慕晏兰这时才真心觉得,这个大表哥着实不错。
她翻看着手里的音律书,这是江淮一带的小曲合集,书名是清平乐。里面提到一个小调,歌词清丽,婉转悠扬,她忍不住哼唱出来。
她的声音清新空灵,唱出来的小调婉约清新,如同江南三月流水潺潺。
白术端着托盘走进来,里面瓷盘上盛着冒着香气的松子。“姑娘,这是你跟三公子采回来的松子,后厨刚炒好送过来,你别说,野生松子还挺好吃的。”
慕晏兰从里面捡些松子,磕了起来:“香倒是香,就是太拉仇恨值了。”
前两天他们俩去捡松子,恰巧碰见几只小松鼠,那家伙龇牙咧嘴的,对着他俩一顿吼。主要是他俩这些日子捡的勤快,抢了小松鼠过冬的粮食,逼得小家伙出面威胁了。
抢过冬粮食,如同杀人父母。
慕晏兰心虚了,只好退一步,归还了一大袋店里买得干炒松子才算罢休。
松子味道不错,就是有些费牙,慕晏兰磕了一把,便放下了。
想到方才收到父亲的信,眉头一皱,白霜的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信儿,听说白霜在庄子上受了冷落,连夜求了西府老夫人要人。
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已经去了两三趟东府,明着暗着要人,如今以孝治天下,父亲不好折了老夫人的面儿,只得让她放了白霜归家。
慕晏兰问道:“白霜还在屋子里绣花?”
白术摇摇头,“她呀,哪还有心思绣花,姑娘不让她进屋里伺候,晾在一旁,愁都愁死了。”
这些日子白霜着实焦躁不安,主子越是轻松悠闲,她便越惶恐,生怕主子找个人牙子,把她发卖了去。
听说姑娘找她,白霜忐忑不安的来了。
看到美人榻上一位姑娘侧躺着,肌肤如雪,曲线丰满,她心里暗暗纳闷,这位姑娘是谁,三姑娘呢?
等转过身来,她看见那熟悉的杏眼,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这是三姑娘?
这才过了两旬,她怎么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