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宿,现在眼睛还肿着,阿爹和离的事,莫要再提了。”
慕镇犹豫不定。
“外公年岁已大,无法庇佑母亲几年,舅舅舅母虽然和气可亲,可若是母亲归家,寄人篱下,日子才是真的难捱。”慕晏兰接着劝道:“阿爹,此人隐藏深沉,出手谨慎,想必定然有所顾忌。”
有所顾忌,便不会轻易出手,再有这次沈寂的守株待兔并非无收获,其中便有二皇子的手脚。
慕晏兰推测,这人是皇子府中的人,但并没有掌握实权,若是真的掌有实权,便不会费这么长的时间和心力去谋划,不会如同一条毒蛇,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慕镇似是想到什么,“这些是镇北将军说给你的。”
慕晏兰赧然,自然是沈寂说的,她一个深闺女子,怎么懂得朝堂政局,若不是他细细剖给她看,怕是如今她还在惶惶度日。“将军说,那人藏在暗处,借力使力,必定处处受掣肘,我们只需暗中伺机而动,等他出手,揪出狐狸尾巴。”
想不到沈寂年纪不大,心思却深沉。慕镇看向带着稚气的女儿,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慕镇把银票推回去,“这银票我不能要,家里能凑出两万两,我再去亲族那里借借。”
不知道父亲的百转心思,慕晏兰数出银票,“那阿爹留下六万两,不是我小心眼儿,你去亲族借,能借来五千两便是顶天的了。”
看出父亲的忧虑,“爹爹莫非忘了,我有陪嫁的铺子,田地庄子,日子顺畅着呢。这是将军给的,你就暂且收着,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慕镇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女儿言笑晏晏的模样,他心里有了盘算。
劝说完父亲,母亲那里她便不担忧了,父亲惹下的祸事,让他自己受着吧。
看着日头渐高,慕晏兰便坐上马车回府了,毕竟从镇安侯府拿了六万两白银,她须得有个交代。
辘辘马车,经过长干里,她靠在马车上,一时神思恍惚,沈寂一而再,再而三救她帮她,若是没那个梦,她便死心塌地同他过日子了。
可梦中……她忍不住唾弃自己,虽然只是梦,虽然没进展到最后一步,可她终究还是同那人有了肌肤之亲。
若梦是真的,她这辈子估计并没有机会去益州,没有机会见到他,可就算有机会见到又能怎么样。沈寂与她有再造之恩,她怎能辜负?
一时间,心中就扯不清,如同一团乱麻。
书房几案上摆着奏章书信,一张字据赫然摆在最上面,沈寂靠在椅子上,垂眸掩住眸底的复杂。
“公子,”慕晏兰从怀中掏出九千两,“还欠您五万一千两。”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薄薄的纸张,“立字据,难道我还怕你赖账?”
“自然是要立字据的,我保证五年内还清欠款,我在字据下面签字画了押,并且盖上了小章。”
慕晏兰指了指下面的印章,一束墨兰旁边雕着小篆体的晏兰两个字,圆润憨态,人如其名。
他指尖捏紧,纸张皱起,他没有来的浮出躁意,握着这纸张,要团成一团。
“你别弄坏了。”慕晏兰握着他的手,阻止道,“我写了五遍才写好的。”
沈寂侧头斜看着她,口中发出一声冷笑,这是什么意思,分得一清二楚,就为痛快抽身离去罢了。
指尖微微用力,纸张变形,慕晏兰忙伸手握住他的大手,“您撕烂一次,我就要再写一次,这么多银子,我受之有愧,还望公子谅解。”
“放手。”沈寂面无表情说道,眼中的寒意涌动。
慕晏兰低低祈求:“公子……”
修长的手指松开,字据落在几案上,慕晏兰小心把褶皱的地方捋平。
“出去。”沈寂拿起毛笔,批阅公务,看不都不看她赶人。
见他脸色不好,慕晏兰不敢耽搁,扫了一眼字据,走出书房。
书房门关上,沈寂垂眸,看着字据上,圆润的小印章,指尖摩挲着纹理,沉思片刻,把字据随意夹进一本泛黄的启蒙书中。
慕晏兰走在垂花游廊,字据送出去了,那么接下来就要全心挣银子了。
她靠坐在庑廊上,白术抱着一个盒子走进来,神情颇为复杂,“这是西府的二姑娘给你的,说是救急帮衬一下,等手头宽裕了,早些还给他,这是她的嫁妆银子呢。”
慕晏兰打开匣子,里面莫约有一千两银票,这大概是慕晏巧的存银,她没想到向来扣门的二姐,竟然大方起来了。
“你亲自去趟西府,避着点人,把匣子交给慕晏巧,说是心意我领了,钱已经凑够了,就她的嫁妆本了。”
白术领命,坐上马车回到西府。
等她把东西还给二姑娘,从角门出来,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被西府管家恭敬的迎进去。
听着那个管家叫着:“舅老爷,三夫人正等着你呢,请随小的来。”
白术疑惑片刻,才省得这应当是四姑娘的舅舅吧,看着倒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