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天台边上,周陆嘉望向天空,晚上的星星很亮,月亮很圆。
如果许筝荣没有生病,他会带着她一起来看这里的月亮,这里的月亮比从窗户看到的更圆更亮。
后面他才知道,邮件是周应寄来的,为什么晚了这么久才送,周应过了很久才回复他。
这是许筝荣唯一的遗愿。
周陆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明白,直到他把视频最后一段看完。
许筝荣躺在床上,说话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周陆嘉还是听懂了她的话。
每每想到这句话,他都会独自去天台,自己承受从未离开过的痛苦,埋入深深的记忆中。
“我们嘉儿,先忘了我,好好生活。”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也从来都没有好好生活。
——
周陆嘉三天后在庆岭场降落。
周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他和人流一起出的机场,在门口蹲点的记者在眼花缭乱的人群里想找到那一个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拐角处有一辆黑色的车停着,周陆嘉压低帽檐,快步上车。
记者发现后连车子的尾气都看不见了。
车子一路向着老宅驶去。
老宅在市中心,车子进入地库,周围的灯开着,周陆嘉下车之后关掉灯,沿着楼梯走上楼。
一进门老太太就在沙发上坐着,眼睛一直往楼梯口看着,一口水也不喝,直到看见周陆嘉的身影,老太太拄着拐杖蹒跚朝着周陆嘉走过去。
周陆嘉快步上前扶住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看到周陆嘉后老泪纵横:“奶奶无能,没照顾好你妈妈。”
周陆嘉摇头,他拉住老太太的手:“奶奶,和你没关系。”
说完,老爷子也来了,他抱着降降朝周陆嘉招手,身后还跟着一只白猫,阳光照耀下,它一身的白毛就像是山峰上的雪白净无暇。
“哎呦,终于舍得回来了?”
“爷爷。”
“诶。”
周陆嘉上前去,结过老爷子怀里的降降,弯腰摸了摸白猫的头,低喃道:“长大了啊。”
老爷子听到他的话,指了指白猫:“听你的话,没给起名字。”
周陆嘉问平时怎么叫它的。
老爷子拍了几下手,还带有节奏的。
那只躺在地上的白猫翻了个身子,懒懒地叫了声。
“嘿,当初带回来的时候你不要,现在走哪都要带着!”
老太太说了一句,她告诉周陆嘉,当初把白猫带回来的时候,老爷子死活不要,其实是害怕两只猫打起来。
抱回来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而是降降主动去蹭了白猫,两只猫现在还玩得很好。
走到客厅里,老太太突然问了一句:“当初保护颜颜的女孩和你现在还有联系吗?”
周陆嘉身影一顿,轻轻摇头:“没有了。”
老太太拍拍他,老人的眼睛最灵了,一眼就能看出小孩心里在想什么,眼里是什么神情,更何况是一家人了。
“喜欢人家吧?这次回来就和她说清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听到老太太的话,周陆嘉没回答,他片刻后才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我走那天,在机场里她亲了我一下,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少年挺拔的身躯弯下,双手扶着沙发,他苦笑一下,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是为什么,临走前的那一吻,他不明白。
“奶奶,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变成欣慰的笑:“小嘉,这得你亲自问她,我们旁人都不好说呀。”
老人能看出来,当时把沈宴宁带到家里过年,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现象,即使是之前玩得多么要好的朋友,他都没有把对方带到家里过年,更别说是女孩子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在此之前,他们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与其说是“喜欢”最精准最准确的应该是“爱慕”。
“她不在这里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再说了,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情,怎么去都不应该,不合时宜的。
况且……自己还说了,讨厌她。
好蠢啊……
说什么讨厌啊。
周陆嘉摇了摇头,不说话了,转身离开,
老太太疑惑:“她在庆岭啊,当时还是我推荐的。”
周陆嘉本来已经要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扭回头。
老太太用拐杖轻轻敲敲地面:“看来之前很不愉快啊,连人家就在这边都不晓得?小嘉,得努力了,马上就毕业了。”
下楼,在一楼大厅见到了周佑辉,远远看出,他确实老得不像话,说话虽然还是那么的讨人厌,但是语气里根本没有了当初的震慑,话说到一半还咳嗽,半天话说不出来。
“懒懒散散像什么样子?一会就出发了,注意好你自己,别给家里丢脸。”
周佑辉视线移动:“早知道就让你爷把猫送走了,你看看你自己满身都是猫毛。”
周陆嘉站在全身镜前整理衣服,看都不看他一眼,慢慢说道:“你可以去把它们毛都剃了。”
“逆子!”
*
到了墓园,全体举着白伞,由周陆嘉把花放在墓碑前,不远处是记者在现场直播。
沈宴宁刚回来,电视机正开着,孙宏在厨房忙着,她走过去正要把电视关掉,镜头一转来到站在黑伞下的人。
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