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一路裹到了天府宫?!
为难风中凌乱的罗云云入门前竟能辨清匾上“天府宫”三个亮晃晃的大字。
再回神时,她已到了司命星君面前。
罗云云:“……”
“星君,这便是新来的仙了,已给您送达,请查收好评哟~”
再再一转眼,那仙使飘然骑云远去,深藏功与名——
徒留一脸凌乱的罗云云与同样满脸懵圈的司命星君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良久,对面司命星君终于颤颤巍巍捡起掉落在地的天命书,气吞山河一声咆哮:“一群小崽子!本君是说缺仙!不是缺这种仙啊!!!”
一旁的垂髫小仙童十分淡定地递上了一杯仙茗,“星君您喝口水,消消气。”
罗云云:“……”
不明就里、不知所以、不解其谓……不过有一点罗云云大抵清楚了——
呔!她这是被嫌弃了吧?是被嫌弃了吧?绝对是的吧?!
气呼呼的司命星君连灌下三大杯茶水,丢了绿釉茶瓯,目光总算落回到罗云云身上。
瞧上一眼,叹一口气,再低头看看手上的册子,摇摇头,再瞧她一眼,叹一口气……如是循环往复、来来回回好几趟,面上神情是愈加悲痛万分。
——泥人尚有三分脾性呢!
就在罗云云几乎想拔脚走人时,司命星君终于下定了决心,“啪”一声合上册子,一拊掌,一拍案,一锤定音:
“行!就你了!”
吓!什么玩意儿???
罗云云一激灵,被这一嗓门嚇了个措手不及,正懵着呢,司命星君却仿佛打开了什么看待世界的新开关,面上悲痛之色一扫而空,越看罗云云越两眼放光,乐滋滋搓着手:
“你原是那个那个……那个什么?哦!田螺对么!”
“什么田螺!”她才不是那什么黑乎乎裹泥里的田螺!罗云云怒,“人家是白玉螺!白玉螺懂不懂!壳儿是雪白雪白的!”
其实……她亦不知自己是个什么种类,谁叫她活至今亦未见过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同类呢?反正她的壳儿如此特立独行,绝对不能那些是平平无奇的田螺。
至于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白玉螺这玩意儿?!
……这与她无关。反正她这般白玉无瑕的螺壳,合该叫这么个名字,方衬得她独一无二的气质。
“行行行!白螺就白螺吧!”司命星君想是年纪大了,耐性很不好。
他柔情蜜意抚摸着天命书,笑得十分奸险狡猾不怀好意,直入正题,“嘿嘿嘿,小螺仙不是新来的么,未担仙职、未定仙位的,正赶巧儿,本君这儿有个极好的任务,完成了保准叫你平步青云……”
……罗云云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事情原是这么个事情。
南极长生大帝,即南斗诸星君所称的星主——南辰帝君不是下界历劫去了么?
——很不幸,此番历的却是个情劫。
更不幸的是,司命星君将天上地下险些翻了遍、头皮都快挠秃了,亦没能找出个可助帝君渡此劫的女子……
他表示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凡间女子福薄命薄,要叫她们陪神仙历个劫,分分钟折寿早夭。
而天界的仙子……
唔……原本吧,确是有无数仙子愿意的。能假公济私——啊呸,是光明正大同高高在上的帝君在凡间谈个恋爱——虽说是假的,但届时历劫归来,不说叫帝君欠了个人情,怎的也能在帝君心头留下点不可磨灭的印象,这是何等天大的好事?!
但是吧……情劫,情劫,不叫人受点——不对,是受很多深情之苦——怎称得上情劫?于是,仙子们不乐意了。天界无神仙乐意,亦无神仙有这胆子……废话,敢在人间那般折腾帝君的转世,叫帝君回头记恨上她们怎么办?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至于凡界的妖精……那便不必考虑了。再借司命星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叫他的顶头上司爱恋一只妖精啊!倒亦不是种族歧视甚么的……只是,这实在……太有损神操、有失体面了!就算那只是帝君在凡间的转世化身……
——司命星君一副苦大仇深的悲戚仪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解释了一番。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小螺仙不是尚无仙籍么,这样,你先以螺妖身份下凡,待功成归来,我再予你录入……”
其实,司命星君这话原是个隐晦的威胁。不愿意?那可由不得你。你若敢不愿意,天府宫可就不将你的仙籍登记在册了……
然而罗云云完美略过了这句话。她直截了当问道:“总之!就是要我在凡间往死里虐他,叫他充分体会到人间险恶……呃,体会到情爱之痛……由此勘破大道,回归神位,我便算功成身退了是吗?”
“咳咳咳!”司命星君一阵猛咳,一时讪讪,“那什么……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你不必太过担心,南辰帝君素来宽宏大度,必然不会因此对你生出甚么偏见……”
到最后司命星君自己亦越说越是心虚,声音越来越低。
这般形容似乎南辰帝君是个不好相处的。但其实吧,南辰帝君真真可称得上一句“霁月光风,终然洒落”,确实胸怀磊落,脾性极好——或者说,大抵到了他这个境界,俱是懒得与谁计较什么的。
不过,敬畏这个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尤其面对不会同你计较的圣者——南辰帝君愈是和风容与不萦于怀,底下仙人愈是不敢生出冒犯之心。
——但这个心态暂时与罗云云八竿子打不着。
她愈想愈热血沸腾、心潮澎湃,不禁豪情万丈,“啪”地用力一巴掌,拍板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