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火烧般剧烈的疼痛,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不知待了多久,西里斯已经无数次经历过类似的状况,这次稍微不同的在于,烫伤要折磨人得多。
他对着空洞的墙壁发呆,既不发怒也不哀伤。
门缝蓦地透进一点光影,他转过头目如死水地盯着房门处,不久响了两声敲门声,他知道这不是沃尔布加了,内心放松了些。
“……进。” 他看门外没了动静,才补话道。
雷古勒斯站在门口,并不打算进来,一言不发地将手中装着药水的玻璃瓶扔给了他。
“那个女人叫你这么做的?” 他经常称呼沃尔布加为“那个女人”。
“她是我们的妈妈。” 雷古勒斯面无表情地淡淡道,“我自己找的这瓶药。”
“也对,她哪有这么好心。” 他轻笑一声,拉开袖子,牙齿咬开木塞瓶盖,动作粗鲁地直接把药水倒在触目惊心的伤口表面。
“你应该先薄涂消毒——算了。” 雷古勒斯来不及提醒,干脆放弃地闭上嘴。
“没事你可以回去睡你的了。” 西里斯扭头看向窗外,平静地下逐客令,以免对方又试图苦口婆心说服他。
事实上,雷古勒斯还真的打了点腹稿想说些话劝解劝解。
以前一句类似“妈妈养育我们很辛苦”的话确实还能让西里斯心软,然而从去年开始,他就开始用“我又没求她生我出来”——这被沃尔布加听到又得掀起战争的反驳呛得雷古勒斯无言以对。
于是这回,雷古勒斯什么也没说。
愈合魔药的效果不错,第二天他的痛觉被延迟的饥饿感所取代,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别说一整天没吃饭,在霍格沃茨他还会和詹姆去吃夜宵呢,回家等于受刑,学校里应该找不出几个像他那样的倒霉蛋了吧?
到了下午,他听见房间壁炉传来了异响,刚凑过去看了看,一只爪子扣着一个小包裹的小蝙蝠掉进壁炉灰之中——
包裹表面绑着一封信,信纸分为两部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字迹。
“大脚板,
见你几天没复信,我的猫头鹰也送不进来,猜又是你妈干的好事。韦勒克建议买一只小蝙蝠,能从烟囱飞进你的卧室,可惜它提不了多少重量,得分批次送东西……你再忍几天……
叉子”
第二部分的字体则整齐而秀气。
“布莱克,
袋子虽附有无痕延展咒,但蝙蝠的力气实在太小,我只放了点比较重要的物品:我熬制的活力药剂、缓和剂①、一些食物(希望合乎你的口味)……祝一切都好,我和波特会继续给你寄东西的。
韦勒克”
在这之前,埃尔弗里德的确没想到布莱克夫人会丧心病狂到在自己孩子的房间外封一层牢固咒,彻底断绝和外界的联系,这情况可谓是连绝食抗议或离家出走都没法实施的水深火热,放个假能放成这个惨状,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西弗勒斯·斯内普——
真可惜他再也不是自己的朋友。
莉莉尊重她的隐私,到现在都没有过问她停止与斯内普往来的原因,毕竟不再来往不代表水火不容,假如他们俩明面上大吵一架,莉莉才认为自己或许有权利介入。
当理应最亲近的家人对自己制造最痛苦的伤害,朋友的陪伴无疑是一剂最有效的良药,西里斯喝了活力滋补剂整个人精神好多了,詹姆邮寄的牛角面包柔软而甜腻适中,应该是尤菲米娅自制的烘焙品;埃尔弗里德·韦勒克仍旧害怕他热量不够似的尽塞一堆高糖分精加工食品。
赶在小蝙蝠要飞走前,西里斯快速写了一封简洁复信,第一部分回复詹姆:
“叉子:
面包不错,下次多来点。(夹着肉的会更好)”
后半部分回复埃尔弗里德:
“韦勒克,
没别的意思,但或许你听说一个故事:某位女士几十年如一日为她的老伴烹调盐分过多的海鲜,男的因为害怕直说会伤到她的心因而从未抱怨过餐点太咸,最后他得痛风死了。”
小蝙蝠飞回詹姆身边,詹姆把信的后半截寄回埃尔的手上,后者一拆开读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布莱克,你看太多麻瓜小说了。” 她大笔一挥,写道。
翌日她和瓦伦娜去超市购物时,她选了一些即食燕麦、薄荷饼干和低糖果汁等等。
走运的是,不到一个星期,西里斯的软禁被解除,主要由于父亲奥赖恩的生日,以及、雷古勒斯无意间误打误撞的“帮助”:他早在斯拉格霍恩俱乐部就认识埃尔弗里德·韦勒克,这混血身份的澄清才是沃尔布加消气的根源。
开学当天,人人容光焕发,只有早早出门、在空车厢里等着的西里斯面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尽管如此,这点憔悴并不影响他英俊、精致得过分的脸,又加上经历了一个暑假他长得更高挑,依旧很受瞩目。
四年级的魔法史课着重讲述“妖精叛乱”,简直是给枯燥二字再锦上添花一番,睡倒了一大片学生,整堂课只剩埃尔和莉莉两人坚守到下课,连莱姆斯·卢平都难以幸免——挺奇怪的,他总有那么一两天完全不同于昔日,显得异常疲倦。
下一节是草药课,波莫娜·斯普劳特教授首先和蔼地简单介绍本学期课程的两个重点,即跳跳球茎和巴波块茎,然后让他们戴好龙皮手套,尝试观察巴波块茎的性状特征。
“……虽然它又很高的药用价值。” 莉莉瞧着眼前这黑黝黝黏糊糊的植物从土里蛄蛹而出,小声地对埃尔说道:“可真的很像鼻涕虫。”
花盆里蠕动的巴波块茎像是听到她说的话,不满地叫唤一声,音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