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神上场之后,在对方球队的家属都紧绷着一颗心,哪怕煞神一个不开心就当场把某家的男眷给宰了。
所以这场马球赛不能说是有来有回,应该是单方面压制,尤其是李承玹和魏玹两人的配合。
萧小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帘边上,只是望着骑着那匹白马的身影,球杆的每一次打击都仿佛是在锤人的心,让人浑身感到不安,还有那眼尾的红,这艳色的一抹红却红得吓人,感觉下一瞬,那双深邃的眼里流出来的不是泪,而是血。
“为何拒了我?”垂株帘子旁突然传来一个男声,这声音哪怕是隔着十里八村她也认得出来——李承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马球场,萧小娘心下叹道,只怕是今日躲不过了。于是匆忙行礼:“见过世子爷。”
李承珩在还未成齐王世子前,于一次与父亲出行之时,在街上遇到了穿戴斗笠白衫,正在和沈夫人挑选胭脂的萧小娘,也不知道是否是天意,本来平静无风的时刻,突然间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了女娘头上斗笠的纱。那一刻,一双澄澈见底的眼睛被坐在马车上的李承珩尽收眼底,只那一眼,便已将他全带了去。
堂兄娘胎里带了顽疾,突然暴毙是谁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他接了这齐王世子之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向那街上的惊鸿一瞥去提亲,在这之前他都打听好了:一年前才从扬州来上任的从四品轻车都尉萧音的小女儿,年过及笄,云英未嫁。他也才十七大好年华,这门亲事他有把握。
谁知道,她的伯母王妃回来之后,给了他一个消息:萧家高攀不起世子,拒了这门亲事。
他一直想见到她,就想问个清楚:到底是因何拒了他。
李承珩凝视着小小的她,放柔了语气:“我派人送的信悉数被退,哪怕只是药材和花卉你都不愿意接,是……哪儿对我不满?”
萧小娘不愿意直面他,在行礼之后强迫着自己一直望着球场上的身影转移注意力:“世子不用妄自菲薄,我萧家虽是扬州小地之门户,但万万不敢有高攀之心。世子正是新贵,又得圣上维护,王爷与王妃自是将你当宝珠般爱护,日后……日后定是要匹配郡主、县主,最低也是公女。”
李承珩急着道:“若是身份之事,你大可放心,这一年来我留意过了,自南疆大胜后,圣上有意提拔一批朝中武将,你父亲做事勤恳,受圣上青睐,受训加封不是难事。若,你愿等我……”
“回世子爷,民女不愿意,”萧小娘继续道,“天家有天家的福分,百姓有百姓的福分。既然为官,如若不是为子为民,平白受了禄,这才是枉顾了天家赐福。萧家只愿勤勤恳恳,哪怕终身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
“若世子爷真为我们着想,便不要来寻民女,”萧小娘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坚毅,“民女已及笄,往后些许年是要议亲的,若是真的,真的因此乱了萧家名声,我就剪了发作姑子去。”
李承珩心被伤了是真的,失望和气愤也是真的,她宁愿去与青灯古佛为伴也不愿嫁给自己……
“世子爷,王妃有请。”及时赶来的仆从将李承珩带离了这伤心之地,惹得萧小娘好一阵心悸,幸好他及时走了,若不走她还真的想不到什么法子再去对他了。
痴情的世子,怎的到了梦里就成了一个如此无情的皇帝?萧小娘想到这里,不由得感叹实事变化无常,连人心也会变的。
“咚!”
一声敲钟,马球赛结束,李承玹那边以压倒性的优势胜过了对方,除了草皮被马球杆打得残破不堪之外,无人受伤,真是幸免。
看台上,昭灵公主亲切地朝两个儿子招手,唤他们过来。等兄弟二人到了跟前,便用栗子打发了小儿子去和肖成岭分食,将李承玹留在了身边:“儿啊,为娘为你选了个贴己的,你肯定喜欢。”
李承玹扬起嘴角:“母亲,孩儿说过只要最漂亮的。”
昭灵公主偏过头看向站在看台上的娇小身影:“萧家小女儿,是我上京最好看的,你方才在场上也瞧过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为娘这就进宫向父皇请旨赐婚。”
李承玹收起笑,想了想:“母亲,带上孩儿。”
“请旨之事有娘就够了,你去找她和她说说话。”昭灵公主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被李承玹拉住了手腕:“母亲,孩儿与您一起去。”
赐婚之时的确让母亲一人去便可,李承玹眼里闪过精光,但若是圣上要拿她来说事,母亲就难了。
昭灵公主见他坚持,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便交代了宁王与顺成公主好生看顾着春日宴,自己带着李承玹进宫请旨。
事实果真如李承玹所料,在听到请旨之后,圣上先是一怔,随后眼里露出和悦之色:“本应在你及冠便操办你的大婚,谁知南疆战事这一拖就是七年,说吧,看中了哪家女君或女娘子?朕为你做主。”
昭灵公主笑着答道:“不知父皇可否还记得去年从扬州上调京城的萧音?官儿不高,但是父皇每次都夸赞做事顾全的那人。”
圣上思索了一下:“朕记得,人老实,做事也麻利。”官的确不高。
“那萧音家有个小女儿刚及笄不久,容貌甚美,落落大方,儿臣瞧着与玹儿甚是相配,这便来请旨了。”昭灵公主道。
圣上道:“从四品官家的女娘子,是做侧妃,还是良娣?”
昭灵公主答道:“父皇,儿臣给玹儿请旨的是太子妃。”
圣上仿佛这才重视起来,望向一直站在下方,一身玄衣一言不发的李承玹:“太子啊,这女娘子当真是你看上的?”
“回圣上,确是。”
“你看上人家哪一点啊?”
“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