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来的地下室里,像是被卷入了另一个世界,霎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夏悠的表情同样破碎了,她的瞳孔一瞬间放大,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戒指消失了?!”看到这一幕,旁边的人也是大惊失色。
夏悠呆呆地站在原地,几个念头间她已经想到了她的戒指和其他人的戒指之间最大的差距,是的,这是一枚假戒指。
六道骸可以给库洛姆制造出维持她生命的内脏,玛蒙当然也可以给夏悠捏出一枚瓦里安指环。维持这样一枚小小的装饰物对彩虹之子来讲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这八年里,夏悠一直把它贴身佩戴,她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可对她来讲,这就是真的。
但是现在戒指消失了,夏悠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维持这道幻象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定了定心神,没让自己表现出慌乱:“玛蒙呢?”
拉尔米尔奇微一蹙眉:“玛蒙?”
夏悠仰起脸:“你们叫她毒蛇。”
不等拉尔米尔奇回答,她小幅度地吸了口气,逃避现实不是瓦里安的作风,夏悠接着说:“在这个时代里,她也已经不在了,对吗?”
拉尔米尔奇凝视着她的眼睛沉默地点了点头,或许是夏悠的错觉,说话的时候她的咬字比平时要略重一些:“毒蛇、史卡鲁、可乐尼洛……最强的婴儿彩虹之子。在这个时代都死了。”
得到答案,夏悠的面孔不自然地阴沉了两分,在指环争夺战时她向大家展示过自己的口才,有那么一瞬间,沢田纲吉都以为她马上就会开口骂人了,但如同接受自己的死亡一样,她很快也接受了玛蒙的死亡,眉眼重新平静了一下。
“我知道了。”夏悠耸了耸肩膀,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件事,转而摊开手,“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戒指了——嗯,我想我应该是雨。”
拉尔米尔奇丢给了她一枚备用的戒指。夏悠若有所思地瞟了她一眼,识趣地没去问她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着雨属性的戒指。
必死的觉悟一直都有,想要追求刺激危险的生活,必然无法奢求一生平安顺遂,夏悠套上戒指,不出她意料地点燃了蓝色的火焰。
果然是雨。
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都打不开拉尔给的匣子,看来并非是岚或者雨的属性。好在还有沢田纲吉这个万能的大空在,以他的属性,可以打开所有的匣子。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里,沢田纲吉试探着将戒指上橙黄色的火焰注入匣子内部,匣子应声打开,不合比例的耀眼光芒从小小的盒子里射出,外层因为负担不了如此强烈的火焰而纷纷碎裂。
光芒刺得夏悠眼前一片花白,她一手挡着光线,一边好奇地探头过去看里面是什么。
眨眼间,遮蔽一切的光芒散尽,碎掉的盒子终于显示出了内里的东西,静静躺在其中的,并非是夏悠想象的魔法武器,而是一枚缠绕着锁链、形状熟悉、伤痕累累的奶嘴。
夏悠的脑子,轰地一下炸了。
手的反应比大脑更快,那枚奶嘴刚刚映在视网膜上,她的手手已经一把抓向了奶嘴。
却还有人比她更快,两只手臂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到一起,发出沉闷的巨响。震惊之下夏悠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到拉尔米尔奇的脸上泛过了一瞬间的惊慌。
她愣了一下,就在此时拉尔一把抓过了奶嘴,攥在手中背过身去,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硬邦邦的:“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了!你们先去吃饭吧!”
“喂!干什么啊你!”狱寺隼人不明就里。
“……”夏悠缓缓地喘了口气,这才有功夫想起即使那枚奶嘴已经褪色,依稀能分辨出原本不是靛色。
她回头看了一眼拉尔的背影,对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几步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夏悠后知后觉地想起某个传闻,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谁叹气。
“reborn!”沢田纲吉对别人的情绪有种奇特的敏锐,蹲下来急切地问道,“那个奶嘴,应该是彩虹之子的奶嘴吧?!”
Reborn也注视着拉尔的背影,表情并不好看:“看那上面的痕迹,应该是战斗到最后,被硬生生扯下来的……”
夏悠心头一跳,脑子里想的却是还好。
“总之我们先去吃饭吧!”Reborn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回头朝着这群少年重新露出了笑容,催促他们离开训练场。
夏悠自忖一向都接受旁人的死讯,就连当初斯库瓦罗被判为死亡,她也迅速的接受了现实。黑手党本来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世界,再强再厉害的人,都会有失手的时候,她是这样,玛蒙当然也是。
她慢腾腾地,故意走在最后,趁着前面的高中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向餐厅,听不到她说话了,她终于找到了机会,轻声问:“Reborn先生,你知道这个时代的玛蒙是怎么死的吗?”
婴儿状态下的世界第一杀手有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旁人无法从他的眼里看出他的喜怒哀乐,更看不穿他的想法。那双黑洞似的眼睛看向夏悠,看得她心头有些发毛:“我和你们一样,是从十年前来的,并不清楚。”
“不过。”他又补充道,“据拉尔米尔奇所说,毒蛇是自杀的。”
自杀……
夏悠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并不停歇地往前走。
她不再说话了,侧脸沉默得如同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