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阎急匆匆去议事堂却扑了个空,问了人才知谷主去了花阁。
花阁是谷中禁地,平常没有慕容枫的允许,这里别人不得进出。要是搁往日陈阎绝对不敢冒犯,但现在失女的愤怒与仇恨已经淹没了他的理智,不顾闯花阁也要见到慕容枫。
李立执剑挡住他,“谷主正在休息,谁也不见。”
“滚开,我有要事要禀报谷主”陈阎可不会把一个侍剑放在眼里。
然而李立的态度很坚决,坚持拦他,这直接激怒了陈阎,两个人在花阁口竟然打斗起来。
慕容枫盘坐在花丛里,澹澹流水从花尾扫过,外面的动静传进来,益发搅乱他的心神,如果桑宛在此,就会发现慕容枫的症状跟她失控那天很像。
慕容枫气息不稳的睁开眼,暗红色的光一闪而过,“外面是谁,进来。”
浑厚的内力传到陈阎等人耳中,李立收起剑,放他进去。
陈阎朝他冷哼一声,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道了句“功夫不错”。
陈阎进入花阁发现慕容枫凝神屏息,似是刚练完功的模样,不由心里一紧,“属下鲁莽,惊扰了谷主,还望谷主恕罪。”
他自以为姿态放得很低,但未见慕容枫眼里的黑雾浓郁成团,随即是清晰的两声巴掌。
“陈阎,你好大的胆子”
陈阎脸上多出俩个红掌印,自他成为堂主以来,还没人敢如此对他,偏偏羞辱他的是慕容枫。他低下头,忍下眼中的愤恨。
慕容枫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属下用的得力就用,用的不得力就换,因此丝毫不把陈阎的怨气放在眼里,问道:“究竟有什么事?”
陈阎这才跟他说了桑宛的事情。
听罢慕容枫有些不耐烦,“既然烈狱没审出结果,说明桑宛不是凶手,此事,日后不必再提。”
陈阎大为震惊,“谷主!”他万万没想到慕容枫要轻拿轻放此事,那早上的话算什么,故意逗弄自己吗?!这一刻,他对俩父子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他还欲说什么,李立却来请他出去。陈阎瞪着人,注意到慕容枫不发一词,心知肚明是谁的意思,“既然谷主发话,属下自当听从”。
……
“谷主,人走了”李立道。
慕容枫轻嗯一声,抚摸身旁娇媚的芍药,“谷里的人和事,是越来越无趣了。”
“柳若白那边怎么说”慕容枫问。
李立:“因少主一直盯着,柳若白不好做得太过分,最后人又被少主带走了”
慕容枫拨开花瓣,露出里面的蕊,听不出情绪的问:“就没人拦着?”
李立回答说:“没拦住”毕竟少主真的认真起来,谷里有几人能是其对手呢。
慕容枫丢下花,起身道:“我这个儿子,跟他母亲一个样,不听话。”
他突发奇想道:“你说,如果我杀了那孩子,阿璃会怎样,会亲手弑父吗?”语气里只有好奇,似乎半点没意识到残忍。
李立垂下头,道:“那样大约少主也活不成了”
慕容枫轻轻一笑:“本座倒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李立掩下心中的惊惧,谷主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慕容枫望着花,目光却穿过它们,不知想的,念的是谁,“如果江鹤之死了,她会如何呢?”既然是母子,反应也该相似吧。
李立保持缄默,如此场景,他根本不敢开口。
陈阎自被慕容枫折了脸面,直回到左翼堂心绪都无法平复。他几十年兢兢业业,为谷主出生入死,到头来他们竟如此折辱自己,简直难忍。
“堂主,喝茶”莫衣然仿佛无所察觉,面色如常的奉茶,要与他禀告事务。
可陈阎此时哪还有心思听这些,烦躁的让她先下去。
莫衣然恭敬的告退,不经意瞥了眼他脸上的痕迹,依旧不动声色,眼中划过一缕幽光。陈阎位高权重,整个谷里能对他动手且叫他忍着的,还能有谁。
夜深了,陈阎一直没入睡,房里的灯亮着,他在等一个人。
外边的天变了,皓洁的光辉被乌云笼罩,浓云遮蔽住一切,时不时闷出些响雷,眼看着要下雨。
夜色中出现一个人影,披着长长的斗篷,叫人看不清脸。
“你终于来了”陈阎道。
袖玉褪下斗篷,跪下行礼:“堂主”
陈阎没叫她起来,“我可不敢受你的礼,你如今在谷主身边做事,深得谷主信任,还把我这个堂主放在眼里吗?”
“袖玉不敢”她垂下眸,“当初是堂主救我,我才能活下来,救命之恩,袖玉怎敢忘。”
“起来吧”陈阎道。
袖玉起身,听他问:“谷主最近有何异常?”
“谷主虽信任属下,但平常不让人亲近,可据属下观察,他最近的功法似乎出现了问题,有时会失控。”
这跟陈阎的猜测不谋而合,他今天就觉得慕容枫表情不对,原来是因为练功出了岔子。可就算这般,慕容枫夜不该把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
陈阎拿出一包药粉,递过去。
“堂主?”袖玉有些心惊。
“谷主有喝安神茶的习惯,你想办法,每日在他的茶里添点。”
袖玉一时顾虑,她是陈阎安排在谷主身边的一颗暗棋,素日里无非是传些消息,可今日,陈阎是要谋害谷主,一旦被发现,她和陈阎必死无疑。
陈阎:“怕什么,不过是乱人心神的药,死不了人。就算出事谷主只会以为是练功出错,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袖玉这才讷讷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