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话打得可真不是时候。
但这个时候不打又不行。
丁勇和赵智昨天从镇上赶来A市,一点也没跟她通知,丁暮云一回家都被吓住了。
赵智在她房间里左扒拉一下,右扒拉一下,愣是没找到什么。
丁暮云可烦别人乱翻她的东西了,小时候赵智就喜欢翻她的床找压岁钱,翻完还不理理,弄得丁暮云很是火大。
丁暮云有些不爽地问:“怎么了妈,你在找什么?”
“找你男朋友啊。”赵智理直气壮地,“你男朋友呢?”
“?”
什么?
男,朋,友。
那是什么生物。
赵智叉着腰,凶巴巴地问:“干嘛这个死样子?你可别告诉我没男朋友啊。隔壁老黄他家儿子和你一样是医生,人都离两次婚了,你还没男朋友?”
“……”
老黄他儿子是给树打针防虫的,这也算医生啊……而且农村里工作,像他这么大的,很多十五六岁就找媳妇了。
他们就请请酒,叫村子里的人一起来吃席,证都不扯,这也能叫离婚两次?
她可不要。
赵智看她这一脸死相,自然也猜到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声泪俱下”:“哎哟我的天,老天啊你对我真是不公平啊,我辛辛苦苦样了这么多年的女儿都快三十了还是没个男朋友啊!呜呜呜呜,平时我们打电话她也不回的,天!天!天!我愿意用我十年的寿命换我女儿这辈子的幸福啊呜呜……”
丁暮云呆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头疼得快要炸开。
怎么这么能来事啊,我的亲娘。
赵智哭哭啼啼地提了许多事,提到自己怎么省钱让丁暮云去读书,提到当年打工时候有多么不容易。
丁暮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她还没完。
无法。
丁暮云蹲下来,无可奈何地说:“好了妈,刚才骗你的,我有的。”
“有的!”赵智停下了哭泣,手脚复健,立刻爬了起来。
那健康活泼的样子,差点来个鲤鱼打挺。
“真的吗!”
“……嗯。”
“那明天带给我看看?”
“嗯……嗯?”丁暮云瞪圆了眼,语调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带个屁啊……
“嗯,好,就这么定了。”
“明天把那小伙子领来给我看看,不领老娘就自-杀。”
这句话现在还在丁暮云的脑子里回荡,排挤掉外界的语音,徒留S镇特有的,独有的,聒噪声响。
她没心思了。
没听见丁暮云的声音,杜昭山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太好,又问了遍:“怎么了吗,丁医生?”
“没,没什么,就一点点小事。”丁暮云有些心虚地说。
杜昭山一愣,“是阿树怎么了吗?”
丁暮云声音沉了下来,“不是。”
“哦,好吧。”杜昭山悬在喉咙的心也掉了回去,“那您找我是为了?”
“呃....呃....那个...杜,杜先生。”
丁暮云真他妈觉得折磨,折磨得她头皮发麻。
要命了,她这辈子都没给人低头过。
昨天本来是想找何风与的,但何风与出差去外地学习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她没什么朋友,也找不着人。灵光一现,突然想到杜昭山。
杜昭山温柔体贴,能容下一切荒谬。
最重要的是,他足够守口如瓶。
杜昭山应了声,“嗯。”
“那个....请问...您,您有女朋友吗?”
“嗯?怎么了?”
这个问题是杜昭山没想到的,他还以为听错了,但细细回想好像又没错。
丁暮云平时不近男色,一心扑在自己的医学事业上,有时候还会回A大做讲座,压根没点世俗的欲望。
没想到。
有得阿树哭的了。
杜昭山如实作答:“不好意思杜小姐,我有一个在一起很久的女朋友。”
“啊这....那算了,我,我本来。”
丁暮云舌头跟打结了似的,求人这事她是真不熟练,费嘴也费脑子,她的盲肠跟绞在一块似的,痛得要命。
她痛得蹲下身子,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杜昭山听她这样,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他妈的也不知道委婉点,这么直白。
也难怪丁医生受不了。
“我本来,本来是想请您假装一下男朋友应付应付我的爸妈。但看来您没有时间,那就算了吧。”
痛了半天,盲肠很听话地安静下来。
丁暮云的理智回来了点,至少能正常说话了。
看来,放羊的小孩注定没什么好的下场。
丁暮云叹了口气,准备把电话挂了。
临近那一秒,杜昭山突然发话。
“哦,这样啊。看来我能帮上点忙。”
“我这儿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