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开口便靠近,“大概十多年前,我还在勤工俭学,帮人家写文书赚钱。”
“那时候穷得要命,再烂的活我也接,因此遇到了不少奇葩。”
“林洄他爸妈就是其中之一。”
“林洄不想出国,我看了看他在国内的成绩,很好,按理来说在国内上个好大学不成问题,但他爸妈不放心,非要送他出国。去的学校还是藤校,要求还挺高,要求有奖学金,最好一年的学费不要超过十万。”
“我和林洄都和他们解释了许多客观条件,但他们不听,还跑我机构里,说我误导PUA学生,机构黑心得要死,说我不尊重客人,罚了我两单的薪酬。”
“当时我就觉得,我遇上了傻逼。”
“不过在傻逼面前我没有示弱,从机构里辞了职又和他们理论了一番,不愿当被傻逼欺负的傻逼。”
“你呢。”付斯寒的大手落在丁暮云的肩上,“你这十年来是在当傻逼,还是当制裁傻逼的医生?”
“……”
丁暮云一时语塞,清澈的小鹿眼咕噜咕噜地转,像柠檬汽水的气泡似的。
“好好想想吧。”付斯寒拍了拍她的肩膀,“学会拒绝,也学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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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下起了霏霏的小雨。
天空变成了蓝宝石色的海洋,游着许多柠檬黄的小鱼。璀璨的珊瑚熠熠生辉,雨中夹着虾米和小鱼,有些沉重。绉褶纱幕铺在窗台上,兜住小鱼,一颗一颗地,弹在窗户上。透明的窗户变得雾蒙蒙的,倒映出一张酣睡的脸。
冬天里的雨总是暴躁,急头白脸地,又猛又急。
雨声大了许多,搅醒了少年的美梦。
他不情不愿地啧了声,睁开眼,全是梦里的那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杜春树睡意阑珊,嘴角情不自禁地勾出一丝好看的弧度,“站这儿看本少爷多久了?”
“……”
“不好意思什么?”杜春树见她不说话,不恼,反唇道,“被本少爷迷晕了?”
丁暮云汗颜,心里的气氛全被他毁灭。
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解开他胸前的扣子,“想多了,我照例来检查一下罢了。”
杜春树勾了勾唇角,闭上眼,任由她处置。
杜春树诘难,“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丁暮云隐去了些事儿,“和付医生他们讨论了下蒲燃的病情。”
“蒲燃?他怎么了?”杜春树睁开眼,眉头蹙在一块,“他今天早上才和我下围棋。”
说罢,杜春树掏出手机,给丁暮云看了看他们早上的游戏记录。
不过这样子不像围棋,倒像是别的什么游戏。
杜春树识破她的心思,“电子围棋也是围棋。”
丁暮云哦了声,想想蒲燃早上一脸镇定,估计是刚和杜春树结束战斗。
他俩的关系可真是神速发展。
杜春树戳了戳丁暮云的手臂,“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丁暮云看着他有些急切的脸,反倒不太敢告诉他真相。
害怕杜春树见状会反悔,不再答应做手术。
这是他最接近重生的一次机会,她不能放弃,也不能让杜春树放弃。
他的身体被泡在药剂里十多年,每一寸皮肤毛孔似乎都能随时溢出药水。他厌恶自己苍白的脸和残破的身体。他还在花样年华里,他想做个正常人。
于是,丁暮云撒了个谎,摇摇头,说了个句“没。”
雨水汩汩的流淌,雷声大作,天空里闪过一道金色的闪电。
她的脸撞上闪电的光芒,亮了一下,又熄灭。眼眸里最后的一丝光亮,也藏匿进之后的象牙黑里。
杜春树沉默下来,看了眼手机,又重新看了眼她。
“丁暮云。”杜春树眼色冷冽,“别对我撒谎。”
“这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诚实。”
他巴巴地看着她,蓝色琉璃破碎在红红的眼眶里,好像随时都有几只白色的鸟从里头飞出。身体里灌进汹涌,闷闷响,连同气息都在起伏。
“……”丁暮云说,“嗯,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