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虽知天有明暗、物有阴阳,也仍会希望所爱之人只看见自己光芒万丈,虽晓人无完人、事无全事,也必会想法设法藏好自己所有的难堪落魄。
男人如此,女人亦是。
所以才有“软肋、包袱”之语,所以才有“无欲则刚”一说。
宝哥善解人意,自然心知肚明,于是故作轻松道:“谁知道你呢!说不定是因为一直呆在房中闷热难耐,所以想出去透透气、纳纳凉,结果外间风清月白,草甸子又平坦舒软。于是,你就躺在那里,迷迷糊糊睡着了呗。”
红蕖闻言,这才不易察觉地轻轻舒了口气,点头道:“是,是,就是这样。”
她当下窃喜:若再发生什么离奇诡谲之事,恐连宝哥也会害怕、疏远、嫌弃自己,那可如何是好?还好没有,谢天谢地!
宝哥见红蕖心安,自己也才心安,勉强笑道:“真是个小迷糊!”接着愈加委婉小心地问道:“除了记得你自己出了门,你还记得什么吗?”
“我还记得,我好像一直在做梦。梦里看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画面。有你,还有很多人。”
突然,红蕖脸色一变,声转悲切。
“但在梦里,我们没有眼下这样好,你好像很厌恶我,还要……还要跟别人拜堂成亲……”
说罢,悲痛难当,兀自伤心哭了起来。
宝哥见红蕖竟然混淆真梦,无端伤心垂泪,顿时哭笑不得,手足无措道:
“啊?!”
“这、这不是做梦吗?”
“怎么还当真哭起来了?”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厌恶你?”
“这十里八乡,除了、除了你,我还能跟谁成亲?”
“还有谁会看上我?”
红蕖听宝哥这样说,才略露喜色,敛了泪,嘟嘴问道:“那要是有人看上你呢?那要是张家小姐就看上你了呢?”
宝哥无奈苦笑道:“真是冤枉!人家张家小姐哪会看上我?就算她眼瞎了看上我,我也不会喜欢她!”
提到眼瞎,宝哥忽而想起红蕖昨夜双目血泪横流之事,心下骇然,凑近红蕖面前,盯看红蕖双眼,问:“红蕖,你的眼睛,没事吧?”
红蕖以为宝哥还在玩笑,气鼓鼓道:“怎么?你意思是,若我看上了你,就是我眼瞎了?呸!我眼睛好好的,才没有看上你!凭什么张家小姐看不上你,我就非得看上你……”
宝哥急道:“哎呀,不是不是!我是问你,你的眼睛痛不痛,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红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怪道:“没有啊。就是大概睡久了,隐隐觉得有点干涩。”说罢,轮了轮美目,眨了眨星眸。
宝哥见红蕖秋波妩媚、不可逼视,不由怦然心动,低头脸红道:“没事便好。”然后又猛然抬起头道:“不管你眼睛瞎不瞎,反正只能看上我。你要敢嫁给别人,我就抢亲去!找要娶你的人打一架!看他还敢不敢娶你!”
红蕖轻咬下唇,甜笑不语,笑了半晌,又蓦地想起什么似的,道:“不过,昨夜我是梦见你好像跟什么人打架来着……是谁呢?”
“我都好久没跟人打过架了。大概是你从小看我跟人打架打多了,印象深刻,才会做这梦吧。”
宝哥推测道。
“不是不是,不是小时候。”
“梦里你看着比现下还大些,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跟你打架的人,也是差不多年纪。只是,我记不清那人的面貌了,好像很是面生。”
红蕖一脸认真,竭力回想梦中情貌。
“那就稀奇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二十岁时是何样貌,倒被你在梦里先预见了。”
“除此做梦之外,你还记得什么别的吗?”
宝哥笑着追问。
红蕖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就记得这些了。其他的,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尔后娇羞道:“宝哥,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
“谢你去找我,谢你背我回来,谢你跟我爹娘说是你找我出去的。”
“说得轻巧。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谢我呢?”
“嗯……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绣手绢、裁衣裳?”
“就这?见你不在家中,急得我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睡着了,叫都叫不醒。背你回来,死沉死沉的,累死我了。还被我父亲训斥了一顿,真是憋屈。”
宝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那你要我怎么谢你?”
宝哥凑近红蕖,似假若真道:“至少……至少也得以身相许吧。”
红蕖顿时心头小鹿乱撞,一把抓起被子遮住羞红的小脸,轻啐道:“呸!想得美!”
此时,前院出来一阵开门声,听动静应是红蕖父亲请了村里大夫,上门来为红蕖诊病。
宝哥为避旁人闲话,只好赶紧退出了红蕖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