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洛雨连忙解释:“红蕖姑娘家住雾隐村,与制灯的秋氏父兄是隔壁邻里,与秋家宝兄弟是青梅竹马。”
“我先前在张家工坊门口遇见他们,后来又机缘巧合在玉龙道院与之邂逅。”
“二人当时赠予一味红蕖姑娘亲手所做的点心与我充饥,风味十分独特。”
“我得尝美味,便想将其带回江宁,纳入茶肆食单,因而登门向红蕖姑娘请教其做法。”
“表妹,你不要错会。”
张琬起先的心思全放在洛雨瞒着众人,暗觅佳人一事上。
可当她听到红蕖竟是宝哥的青梅竹马,表哥洛雨才来钱塘不久,便几次撞见二人出双入对时,不由阴沉了脸。
她痴痴默念一晌,丢了从洛雨手上抢来的书,转身走到对面坐下。
坐定后,眼波一转,问:“表哥,你老实说,你上次向我打听宝哥家住何处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着要去造访那位红蕖姑娘了?”
洛雨坦白道:“是有此意,只是彼时尚在犹豫。”
张琬单刀直入地问:“那你喜欢那位红蕖姑娘吗?”
洛雨不置可否,反问:“你为何这样问?”
张琬直言:“你要是喜欢,那姑娘又是正经人家出身,我倒是希望你能与之成其好事。”
洛雨疑惑道:“为何?”
“为何?为你好呀!”张琬不明所以。
洛雨微微一笑,试探道:“那日,我向你打听秋兄弟住处,见你一提到他,便神采飞扬。”
“近来,又一直央着我带你去工坊,观览工人做工。”
“你这么极力地推我去抢红蕖姑娘,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次,轮到洛雨仔细打量张琬了。
张琬脸上立时红霞乱飞。
她难掩仓皇,继而语带愠怒道:“表哥向来谦谨,今日怎么平白说出这样暗藏冷箭的话来?”
“难不成,你是怀疑我想让你拆撒了他们青梅竹马,尔后自己好趁虚而入?”
洛雨见张琬发怒,连忙起身斟了杯茶,走到张琬身旁,柔声道:“表妹息怒。”
“表妹人品高洁,我不是此意。”
洛雨并不清楚,张琬知不知道宝哥与红蕖的关系,但他早已察觉张琬对宝哥的情意。
有此一问,其实是想趁此机会,把话挑明。
“作为妹妹,你为了哥哥好,想把我推出去。”
“可作为哥哥,我为了妹妹好,却想把你拉回来。”
“我是担心,你明知秋兄弟可能心系他人,还毫不退避。唯恐你用情太深,不能自拔,将来会受伤害。”
“且不说秋兄弟今后能否回应你的深情,单是舅舅舅妈这一关,恐怕就过不去。”
“若是如此,表哥还是劝你及早抽身,切莫泥足深陷。”
“我可不想看到自己妹妹伤心难过的样子。”
说罢,双手捧杯,恭敬地将香茶递与张琬。
张琬这才消了气,接过茶杯,嘟囔道:“哼!这还差不多!”
“表哥的心意,我领了。”
“我刚听你说,才知道原来宝哥还有一位青梅竹马。”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们要真是情投意合,我也就不推你去抢红蕖了。”
“说句不害臊的话,我留意宝哥不假。”
“不过,我也清楚,我爹娘是决计不会让我嫁给他的。”
“他有没有那样一位青梅竹马,我与他都是无缘无份。”
“我只是觉得,你若有了心上人,就能免去我爹一天到晚打我们俩主意,乱点鸳鸯谱罢了!”
张琬天性憨直,不喜拐弯抹角,见洛雨言辞切切,不由剖心析胆,掬诚相告。
这作派,在旁人看来,恐怕会嫌弃她作为女孩儿不够矜持。
可在洛雨看来,却觉得妹妹犹如一方未经雕琢的璞玉,天真可爱。
洛雨淡淡一笑,仿若清风明月。
他撩起衣服下摆,在张琬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颔首道:“你我年岁渐长,长辈们越发着急了。”
张琬饮一啖茶,撅嘴道:“那也不能不顾你我意愿,强行撮合吧。”
“从小跟我说,让我把你当亲哥哥看待,凡事从你、敬你。”
“结果长大了,忽然有一天,竟想要让我和我的‘亲哥哥’成亲。”
“这人非草木,怎能说变就变?”
洛雨见她神态可爱,不由噗嗤一笑,唏嘘道:“可不是!”
“从小跟我说,让我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凡事让你、护你。”
“结果长大了,忽然有一天,发现这个妹妹不仅不给我洗衣叠被,还要我给她斟茶倒水。”
“这人心不古,岂非命中无福?”
张琬看看自己手上的茶杯,抿嘴揶揄道:“你自己不喜欢使唤丫鬟,就想把妹妹当丫鬟使?”
“这茶倒得很委屈吗?”
洛雨连忙拱手作揖:“不敢不敢!妹妹可千万不要这样说!”
“哥哥是觉得自己家在江宁,不能日日在妹妹跟前斟茶倒水,所以命中无福罢了!”
张琬闻言,不禁心花怒放,笑靥如花。
她放下茶杯,感慨道:“可惜表哥家在江宁,红蕖姑娘又是好人家的姑娘,只怕她父母未必肯让她远嫁。”
“这样想来,红蕖姑娘要真是浮花浪蕊倒好了。左右打发些银子,总能把人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