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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与从(1 / 3)

卫信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面上有隐约的难看:“我问过她,可要与我一道回来,可她拒绝了。”

良妃停住脚步,侧脸看向卫信,卸去钗环妆容的面上,尤带着几分积年岁月留下的沟壑,她重复了一遍:“她拒绝了?”

这世间女子,向来身不由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代表的从来都不是个人的意思。而像苏慕容这样已然定下婚约的女子,身上更是堆积着两姓之好,两族盟约之重任。

“太师呢?”良妃缓缓启步,只是这次步子迈得更缓了些,眉宇之间也跟着蹙了起来,“太师府那边,又是个什么态度?”

卫信沉吟着,脑中将他自昨夜归来至今,苏青延在他面前的所作所为一一滤过一遍,方才慎重开口:“太师府,不知底下有没有什么顾虑,但至少明面上,太师助我良多。”

“天下名望,归于太师一身,”良妃淡淡开口,目光却似是穿越廊桥回道,透过这一方宫城,看向了未知之处,“他家中出了一个凤女,这凤女一事真假难辨,却在短短时间内弄的天下皆知……先帝早年间,对苏青延未尝不是防之又防。”

“凤女,命定要母仪天下,然则入宫之前,终归得先定下太子,待先帝殡天……这凤女便要入主中宫,坐镇长秋,”良妃笑了笑,“十五年前,莫说是你尚且年幼,便是你前头的那几个兄长的年岁却也不大,先帝那时正值鼎盛之年,天下尚未平定,一年里,约莫有十个月都在外奔波对战……你说这时候,出了一个凤女,要先帝心里怎么想?”

卫信一怔,旋即便是一惊:卧榻之畔,其容他人酣睡?

对于一个常年征战在外的帝王来说,这是朝纲不稳,有人妄图朝他的子嗣动手,鼓动党争之意。

更甚者,储君一立,那正值壮年的帝王,迎来的除了前朝后宫风谲云诡的局势之外,恐怕还有军中自身后战阵之中射出的箭羽……为了权势,为了利益,长安城里这些世家大族做出如何丧心病狂的选择都不为过。

所以先帝率先下手,将人封了太子妃,又着宫中女侍亲自前去身边侍奉,虽不插手太师府对苏四的教养,却也凭着一己之力将那刚出生的幼女牢牢握在了帝王手中,衣食住行皆有宫人侍女侍奉,乃至到了开蒙之年,太师亲自授课却也有宫中女侍在侧旁听一二……直到苏慕容年至十二之龄,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轻易受他人鼓动蒙蔽,这时不仅是清平斋里上下松了口气,便是太师府,便是这无极宫里的主子,未尝不是跟着松了口气。

一十二年,足以拖垮居心叵测之人的布局,更兼之苏慕容自幼受太师亲自教导,所思所想多为忠君之道……就算无法拖垮背后人的布局,但一枚不听话的关键棋子,被教养到这般地步,也算是废了,背后执棋人再如何思量,怕也难以如愿。

良妃慢慢说着,说着卫信早些年不曾注意到的风起云涌,说着他不曾亲身经历过的暗中博弈,说着先帝早些年在太师府的布置。

这些东西在宫中高位妃嫔耳朵里,不算什么新鲜事,毕竟圣旨已下,真也好,假也罢,那都是圣上需要思虑的东西——她们只需知道,圣上下旨认了这么个凤女,而她们谁若是做了这凤女的婆婆,日后再如何不济,至少也能做个西宫太后。

握在手里的,才算是实打实地东西。

先帝的手段,说是祸水东引也好,说是明修栈道也罢。这些年不知多少人的目光都随着这位凤女的出现,偏移了自己在宫里、在朝中的重心,给了先帝在外征伐的时间,也给了先帝平定天下后,回来整顿吏治时,却依旧大权在握、说一不二的局势。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死了的人,活着的人,死在党争中的人,又或者是在党争中起家的人不计其数。

良妃一点点说着,一点点教着,临入无极宫之前,她顿了一顿:“你且记着,你终究是圣上的儿子,是龙子,不管圣上走之前,安排了多少后手,只要你安坐在皇位上,那么总有些后手是留给你的。”

“虎毒尚不食子,只要你安分地坐在皇位上,慢慢学,一点点浸淫下去,那这个位子,早晚有一天你能真正坐稳了,”良妃道,“对圣上来说,重要的是这个天下,是大乾的江山,而不是他的儿子——天下只有一个,但他的儿子却有很多,没了儿子,说不得还有孙子。所以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跟陈家、跟你外祖一家走的太近,凡事多看,多请教太师,哪怕他心不在你这里,但至少你坐在皇位上一天,他就必须得站在你身后一天。”

“只要你不死,他苏青延,就别无退路——太师,太师,太学之师,太子之师,”良妃声音寡淡,却也算得上是谆谆教导,“苏家的那个四丫头,终究是你日后的皇后,你把她给供着,供在长秋宫里,着人好生伺候着便是。整个后宫安排一个女人绰绰有余,有我在,有你母后在,她再如何不愿,却也翻不出这深宫高墙去。”

“我虽居于后宫,不怎么插手宫务,但有那么些消息却也拦不住往我耳朵里传,”良妃的视线在卫信面容上定了一定,而后错开眼去,“先帝的谥号,你那诸多兄弟的晋封爵位,先帝出殡的时辰,乃至于对诸位臣工官位的晋升……这些在你尚未归来之时便已经定下,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朝中博弈的结果。你多看,多想,多思,不要贸然开口,若有不满,则请教于太师,若太师也不反驳,那你便认下来,事后再请教太师个中缘由。”

“你可记清楚了?”

卫信躬身行礼:“儿子记清楚了。”

“好,”良妃叹了口气,“那便进去罢。”

正如良妃所说,先帝大行之后,太子又在千里之外的钦州……连太子归来都能被人拦在长安城外,号称太子身陨、诈开城门——这朝中的纷乱,局势之复杂,已非是三言两句可能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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