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哭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似是为了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又一阵比方才更大一些的哭声从那被人群层层围住的地方传出。
两阵哭声都带着凄惨之意,虞卿禾听得眉头皱起,抬步往人群那里走去。
没走两步,小臂被人抓住。
贺闯站在她身后,“不是说在那等我。”
虞卿禾指向人群,“我就是想过去看看,没想走远。”
顺着看过去,贺闯见此轻轻皱起眉头,抓在小姑娘小臂上的手收紧了一些,“人多,跟紧我。”
虞卿禾点头。
离人群越来越近,才发现这里围着的人比看着还要多,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几乎没留什么缝隙。
方才听到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入耳的,还有一个妇人有些尖利刻薄的声音,可惜隔着几层的人群,听着模糊不清的。
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好奇,虞卿禾费劲地垫起脚,可惜除了一大片黑乎乎的人头,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
她有些泄气。
看着虞卿禾使劲踮脚抬头的贺闯,“很想看?”
虞卿禾停下动作,看着贺闯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废话,她这行为还不够明显吗”这句话。
“我帮你。”
虞卿禾投以怀疑的目光。
那么多的人围着,一点缝隙都没留出来,贺闯这大块头能挤得进去?
贺闯不解释,微微弯腰架着小姑娘的腋下将人放坐到肩头上。
这行为猝不及防的吓了虞卿禾一跳。
她抓着贺闯的头发,低头看着他的头顶,语含抱怨,“你每次抱人前都不打一个招呼,我都不知道被你吓几次了,要是我没准备好摔了怎么办?”
一手扶着人手臂一手护着腿的贺闯想了一下,将已经到嘴边的“不会”这两个字收回,换成了“好”。
得到比较让她满意的答案,虞卿禾抬起视线往人群里看去。
贺闯的身高看着就感觉高,坐到他肩膀上才知道比感觉的还要高,轻轻松松就将里面的场景收入眼底。
最先进入视线中的是一位穿着粗布衣裙的妇人,头发简单梳成了个发髻,插着两根木簪,看到时她正叉腰面向着人群,嘴巴一开一合。
虞卿禾凝神去听,尖酸刻薄的声音传进耳朵。
“......这个死丫头,我和她爹费劲将她拉扯长大,什么吃的喝的都紧着她,一点苦力活都不舍得让她干,简直是将她当成了高门大户的小姐来对待,前段时间给她说了亲将她嫁了进去,没想到她直接跑了,现在人退了亲让我们赔偿,咱么这贫苦人家哪有钱,各位老爷要是有看上这个死丫头的,五两银子就可以带走......”
往妇人身侧看去,那里跪趴着一个身穿粉衣的姑娘,发髻歪七扭八的堆在头上,她的脊背不断抖动着,哭声便是自她那里发出的。
“我不是......”妇人话落,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只是那一句话没说完,就变成了一阵短促的尖叫声,随后是更大的哭声,撕心裂肺一般。
原是那妇人弯腰用力扯住了她的头发。
虞卿禾借此看见了那位姑娘的脸,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容,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
一起露出来的还有这位姑娘的一双手,手面粗糙不堪,细看还有细碎的伤痕,完全不像妇人说的“一点苦力活都不舍得让她干”。
胸中怒火中烧,烧的理智逐渐消散,虞卿禾正要张嘴。
“这位夫人,她到底是你的女儿,就算再不对也不该这般下狠劲动手吧,我在这看的一会时间里,你对她动手不下十次,次次力道都不小。”人群中有实在看不下去的人先她一步开口。
那妇人冲着说话的人冷笑,“怎么,我生她养她受了那么多的罪,如今都打骂不得了吗?!公子若真是觉得我的行为不对,不如给我五两银子将人带走,我自不会再打骂她!”
“若是没那五两银子,又在这费什么口舌逞什么英雄?!”
那说话的公子脸色顿时难看至极,甩袖离开。
妇人看着他的背影,语含嘲讽,“没银子乱逞什么英雄?真当自己是什么天王老子一样的人物,说了什么别人就要听吗?在那说教谁呢?”
虞卿禾听着这几番话,消散的理智渐渐回笼,满腔的怒火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心底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一些后知后觉对自己现在身份的认知。
她最后看一眼人群中哭得伤心的姑娘,收回视线。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