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面前人长得什么样,但她感觉对方在盯着她,让她想起了她养着的那只狸奴盯着鸟雀准备扑上去的场景。
虞卿禾想让对方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一个音来。
脑袋越发的沉了,陷入昏迷前虞卿禾听见了一道粗粝沙哑的声音。
“她。”
*
虞卿禾睁开眼时,屋子里一片昏暗的光景。
屋外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乌云厚重,压的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让人分辨不出如今是什么时辰。
恍惚着,虞卿禾正要开口叫她的贴身丫鬟时,身上突然袭来一阵阵的疼痛,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身体有些无力,应该是刚退过烧的缘故。
脑海里开始回想自己经历的事。
她滑冰时落进了冰湖里,昏昏沉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牙子扔在了铺着茅草的地面上,然后……
屋子里响起了“咯吱”一声的推门声。
虞卿禾的思绪被打断,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人拖泥带水的走了进来,高大魁梧的身姿让虞卿禾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刚才昏沉间看到的一个黑影。
那人进来后先走到桌子旁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接着开始脱身上的蓑衣。
虞卿禾这才注意到她周围的变化,不是先前昏沉中看到的铺着茅草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小屋子,她也没趴在茅草上面,身下是从未见过的用砖石泥土堆成的类似于床的东西,硬硬的没有床栏和纱幔。
屋子里的摆设也十分的简单,门口那里的一套桌椅、她身下躺着的“床”和不远处的几口箱子便是这间屋子里全部的东西。
昏迷前那个人牙子好像正给人介绍那些女子,难不成她被那人买了下来?
思考间,原本站在桌子前的那人已经脱下蓑衣走了过来,脚步声近在咫尺,虞卿禾抬眼,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穿着一身短打肤色古铜的高大男人正向这边走来,他的面部线条冷硬,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蓑衣斗笠并不能挡住所有的雨水,他身上的衣服有一些地方已经湿了,布料紧贴在结实有力的身体上面,让人看的分明。
虞卿禾活了将近十六年,就没见过几次外男,更别说独处还看人身子。
她飞快地偏过头闭上眼睛,身侧的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脸红心跳,注意力却还是忍不住的放在身后的脚步声上。
脚步声在旁边停了下来,虞卿禾紧张的连呼吸声都放轻了,眼睛紧紧闭上,睫毛却一个劲地颤个不停。
结果,久久没有动静。
哎?
虞卿禾正想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去看什么情况时,腋下突然多了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直接架了起来。
身子凌空,虞卿禾吓得睁开了双眼,两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什么。
眼前突然闯入一个硬朗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虞卿禾被男人抱着坐在了腿上。
脑海里出现这个认知后,虞卿禾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手抓在对方的肩膀上,虞卿禾慌得想要推开对方,却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虞卿禾的手长的小巧,从小就养的十分精细,经常抹些养护的药膏,平日里也常常注意着,她爱美,前不久才让丫鬟给她涂上了嫩粉色的丹蔻。
嫩白纤细的十指配上嫩粉色,漂亮的不行,她还在家里人面前炫耀了一圈。
而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这双手不仅比她的手大了一些,上面还有着一些青紫的痕迹与明显的疤痕,指甲上更是干干净净的一片。
从小就爱美的虞卿禾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手变成了这样?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了起来,虞卿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怔了一下。
她抬眼,对上一张看起来就很凶的面容。
拥有这张很凶面容的主人垂眸看她,抬起另一只手用大拇指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抹去了她脸上的眼泪。
虞卿禾怔怔地看着对方认真的样子,心跳忍不住的加快。
擦完了眼泪,男人抚了抚虞卿禾的眼睛,大手不知道从哪端出了一碗漆黑的液体放到她的嘴边。
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面红耳赤的虞卿禾瞬间白了脸,她不想喝这个苦兮兮的东西,但看着男人强硬的动作和壮实的身板,只好苦着一张小脸张嘴咬住碗沿一点一点的啜饮。
一碗中药喝的极其的艰难,虞卿禾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乖乖的喝完一碗中药。
嘴巴里一阵苦兮兮的味道,虞卿禾心里还惦记着事,她鼓足勇气抓住对方的衣角,小心翼翼道,“你......你这里......有没有铜镜呀?”
自然是没有的,但还是给人打了一盆清水进来。
虞卿禾就这对方端着清水凑过来的动作,看清了水面上的倒影。
那是一张可以说是营养不良的小脸,瘦巴巴的没多少肉。
这不是她。
尽管在眉眼间和她有些微的的相似,但这确确实实的不是她。
虞卿禾低头,她的身上是一件有些破烂甚至可以说是脏兮兮的衣服,瘦的不行,她摸了一下,感觉骨头都凸出来。
她好像不知道变成了谁。
她是死了后跑到别人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