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抬眼。
“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她是怎么离世的啊?”
杨婆子叹了口气,“还能是怎么去的,生完孩子没过一会就闭了眼,稳婆掐几下人中也没用,再试就没气了。”
“都说生孩子是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里,可不就是吗?”
虞卿禾为此懵了一瞬,“没找大夫瞧瞧吗?生孩子不应当请大夫在一旁候着吗?生完孩子后不是要大夫去把一下脉吗?”
家中嫂嫂生产时,家里便是叫来了众多大夫等着的。
出入过那么多次的医馆,虞卿禾早已知道这里的医馆大夫出诊的诊金并不贵,平民百姓家中请一个普通的大夫过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谁料杨婆子听了这话,一脸古怪地看着她,好像她疯了一样,“大夫?女人家生孩子请大夫进去像什么话,这要让别的男子看到身子了可如何是好。”
“再说那产房满是血污,哪家医馆的大夫愿意过来?没人愿意来的。”
虞卿禾嘴里莫名有些苦涩,她想说生孩子请大夫怎么了?想说看不看身子的在一条性命面前有那么重要吗?她想说很多很多。
但她都没说出口,向婆婆说出这些问题有意义吗?就算婆婆回答了又能怎么样呢?
接过杨婆子手里空了的杯子,虞卿禾准备再去倒一杯来。
杨婆子出声制止了她,“别倒了,我不渴,你倒了我也未必喝,到时候反而是浪费了。”
“行。”虞卿禾听此便将杯子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而后在先前坐着的位置坐下,“那婆婆你要是渴了就和我说。”
杨婆子连连点头,而后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看着她,“丫头啊......”
虞卿禾,“怎么了婆婆?”
重重叹了口气,杨婆子探身抓住她的手,“咱们女人家这生孩子就是凶险的很,你听了今天这事可千万别害怕,这种事情倒没那么常见,到时候找个老练经得起事的稳婆,也就疼着疼着过去了,不会出什么事的昂。”
虞卿禾乖巧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杨婆子亦是不愿在这种沾血的事上多说,拉着虞卿禾的手开始说起那些家里长家里短的琐事来。
虞卿禾听的认真,时不时附和个一两句。
有人听着又给回应的,杨婆子高兴的不得了,拉着人的手说的那是一个尽兴,等看到那天色不早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
虞卿禾跟着起身送她出门。
脸上乐呵呵的杨婆子让她送到了院门口,临走了看着虞卿禾的小脸叹道,“贺闯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突发奇想地要去护镖,这护镖多危险啊!你也不劝劝他。”
“他也是的,一点不为你着想,还这么放心的将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虞卿禾眸光暗淡下来。
算算日子,贺闯离开也有差不多半月了,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回来了,都没个信。
“我劝他了。”虞卿禾垂眸,突然伤感起来,“他没听。”
杨婆子哎呀呀叫了一声,“是我这老婆子的不是了,好端端的提这事让你伤心了。”
虞卿禾摇头,“没伤心。”
她看向天际,眼睛里空茫茫的,“就是有些想他了。”
杨婆子笑了,倒没打趣她,只挥了挥手让她就送到这里,自个一个人慢慢离开了。
虞卿禾在那站了会,继而才转身往院子里走。
***
去李家那天是一个雨天。
大雨从头天晚上便开始下个不停,次日早上也不见变小。
屋檐下已成了一片雨帘,外面大雨磅礴的让人都看不见周遭的事物。
虞卿禾搬来小凳子坐在门口吃完了一碗粥后又捧着书看了起来,有雨水溅进来她也没在意。
等到未时三刻,雨终于小了起来。
没一会便见杨婆子穿着蓑衣,一脚深一脚浅地出现在视线中。
虞卿禾连忙放下书,撑伞去接她。
这把伞是贺闯特意去找人做的,不仅轻巧还十分的大,轻轻松松就能将两人罩住。
杨婆子抹了把脸,“咱们去吧。”
虞卿禾便将准备好的东西提着,撑着伞与杨婆子一起去了李家。
王家的这对姐妹花是一个嫁进同村的许家,一个嫁进了同村的李家,其中李家家底稍有些殷实,在村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后面姐姐嫁的许家有困难或是缺钱什么的,妹妹都有出手相助。
李家那座看起来就与其他家木头或石块围起的院子就不一样的青石房屋就在村子中间的位置,院门上挂着白灯笼与白布,十分醒目。
见她们二人来,李家姑嫂连忙迎上来,杨婆子上前与她们寒暄一番,两人便被领着去了旁边的屋子说话。
灵堂只进来时远远看了一眼,后面直到走了也没能近前祭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