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虑一会儿,连问三个问题:“所定销售额是多少?怎的这契约纸上没有明说?咱们这个弄珠玉估价几何?”
“啊——”柳雾瞧着宋令月紧蹙的眉头,心中慌了慌,“我这契约不能签的?还是——”
“所定销售额是每月一签,因昨夜匆忙没有另带契约,所以口头约定这个月销售额三千两即可。”
“三千两定是能完成的,我倒应允了。”
“至于咱们这弄珠玉嘛——”
柳雾昂头环视,将整个铺子打量一遍,道:“杂七杂八的算上房租约莫是一万两的花销。”
“瞿夫人贵为郡守夫人应不会如此坑害百姓吧?”
“我可是因着她的身份才愿意同她签订契约的,别人上杆子来我都不愿的。”
宋令月一下没有言语,她暗中思忖这瞿夫人定没有这么好心。
虽先前觉得她不是经商之人,可这摆明的亏本买卖定是不会做的,那么她到底图什么呢?
岩三此刻走了进来,净了净手,而又甩了甩手,道:“外头那些叫花皮小子可真顽劣,夺了我的糖不说还将我推倒在地。”
伸出手掌展示,继续道:“你们二位瞧瞧,我这手掌都破皮了,若是触碰了饰品,还不得惹出麻烦来。”
“柳掌柜,您瞧我一进门便洗手都没管我的新衣裳,是不是得赏我点什么?”
岩三露出半是邀功讨好半是调侃的笑容,惹得柳雾发笑。
“行了,行了。不是定了接尘宴吗?既然梁公子今日未来,你就将你妻子和孩子一同带来吃饭。等之后哪日人齐全了,咱们再去订一桌。”
岩三得了令,笑嘻嘻地上手倒茶给柳雾和宋令月,边倒边笑:“那我先提孩他娘和孩子谢谢大掌柜的,二掌柜的——”
“雾姐姐!”
岩三的话还没说完,被宋令月出声打断。
她抓着柳雾的手,指着先前让她解释的那句话看去。
岩三手上滴下来的水正好湮在那行字上,而那“瞿”字突兀地消失,了无痕迹。
这句话变成了“若是柳完不成所定销量则赔纹银三万两。”
整句话的意思都变了。
柳雾被这变故吓得瞠目结舌,回握宋令月的手都在颤抖着。
“小月,小月——这、这、这怎么变成了我要赔偿了?”
“瞿夫人,瞿夫人难道——”
“不行,我得去找找瞿夫人!”
宋令月拦住了她,冷静道:“你这样贸然地去只怕会中了她的套。”
她站起身,踱步思考,瞿夫人到底图什么?
“那我们该如何?”
柳雾慌了,这可是三万两不是小钱。
岩三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那滴水及时不及时,他是个只会干杂活的只能忠心表态:“柳掌柜的,小月姑娘,不管如何岩三誓死同弄珠玉共进退。”
柳雾摆了摆手,似是苍老了许多,道:“岩三,你的心意我知晓了。你有家室有孩子要养,若是弄珠玉真出事了,可不能连累你。”
陡然升起的伤春悲秋的气氛让宋令月心中再次烦闷不已。
她冷静发问:“雾姐姐,如你所言,弄珠玉得了头筹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瞿夫人也定了饰品,那明日的销售该当如何?”
柳雾的声音微颤:“那自然是好的,而且定能比先前那般更好。”
“周公子作的文章,大赛各种匠人所作的饰品画像早已推而广之,你那鹊桥当之无愧的头等。”
“那我们明日再瞧销量如何,再作行动。”
宋令月定了定眼神,语气冷冽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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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疏淮拖着骆云回了家。
往日闹腾的骆云也不敢再多言,生怕梁疏淮迁怒自己——虽然他也不知道阿淮哥哥和小月姐姐怎的闹了别扭,怎的互相生气。
他想问,但不敢问。
熟悉的黑色木门越来越近,骆云的那颗悬着的心也终能放松片刻。
“吱——”
半扇门被推开,陈霜儿正扶着李无殊往外走着,身边跟着燕舞。
“霜儿姐姐!李大哥!燕舞妹妹!”
骆云开朗地喊着,忙不迭地从包裹里拿出竹编小玩具和干货美食往前跑。
“我们回来啦!带了好多吃的玩的——”
燕舞也率先冲了过去奔跑着,许久未见还是很想念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哥哥。
两人相拥在一起——
不过燕舞还是更喜欢这竹编小玩具。
梁疏淮慢悠悠地跟了上来,瞧着陈霜儿和李无殊的亲密的模样,心中泛起了酸涩。
他和宋令月吵架了——吵架了吗?
他不知道,但很烦。
陈霜儿被骆云扯了过去,她将李无殊交给了梁疏淮。
梁疏淮看着李无殊一脸红光的模样,突然就不爽:“跟着我是不是挺累的?”
李无殊:?
“我看你一脸红光,恢复得不错嘛。”
“与其和我在外行走江湖,是不是更想和霜儿姐姐一起?”
李无殊:??
“你我一同长大,但你的轻功远不及我,年幼时我也曾教过你轻功。”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能算得上是你一半儿一半儿的父了。”
“不如我就作为长辈,替你向霜儿姐姐提亲如何?”
“反正她那定了亲的夫君多年未归,说不定早已在外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