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幅度大了起来,那一头墨发如同鬼魅般披散着。
“因为你这个贱人,咱们宋家被当成靶子了?瞿夫人抓着阿父阿母不放,抓着我们整个宋家不放。”
“现在好了,连坊外的贫狗都能踩我们宋家一脚!”
“你与我们宋家断了关系,所以才能安然无恙,可偏偏凭什么你安然无恙?”
宋令星说到愤怒处又抓起短木桩四处摔砸,又碎了一个腌菜缸。
宋令月提着刀,冷静说道:“为何都因为我?”
“是我将我自己赶出了宋家吗?”
宋令星咬牙切齿:“都怪你那琉璃杯!若不是你打碎了玉影杯,又不愿将另一只琉璃杯给我阿母,我们也犯不着同瞿夫人撒谎!”
“宋令星,你用你那没发育完全的小脑给我好好想一想,这玉影杯到底是谁打碎的?”
“琉璃杯本只有一只,我怎么可能给你另一只?”
“你说琉璃是你自己做的,怎么不能给阿母另一只了?”宋令星反驳,没有提玉影杯的事。
“是啊,琉璃杯是我做的。”
宋令月拿着刀防身,游走起来。
这些杂七杂八的后宅之事,总如乌云一般缠着她。
她以为瞿老夫人寿宴之后,这两母女得了惩罚应是要学会低调做人。
可偏偏,偏偏要缠着她。
她心里突然就恼了。
“可我不想给,你奈我何?”她讥笑,嘲讽拉满:“说来,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作茧自缚吗?”
“是我逼着你和主母撒谎,招惹上瞿夫人?”
“还是我逼着你去勾搭那乔思蜀?”
“说来,你应该要感谢我。”
“若非我没有再做一只琉璃杯给主母,你和主母也不会想方设法地栽赃于我,我也没理由在众人面前替自己辩解,那你也没有时间去与乔思蜀行苟且之事。”
“当了乔家的填房,总比嫁给一个穷书生,破落户当正室为好?妹妹,你说姐姐我说得对不对?”
宋令月云淡风轻的表情,每一句话都说得轻快轻巧,却直击宋令星的痛处。
填房连妾室都不如,若是正室家族煊赫,其陪房丫头都能压填房一头。
清白人家大多是不会让女儿去做填房。
但宋家却默认了乔家的处置,没有为她争一争。
宋令月本不想说得如此赤/裸/裸,但宋令星再怎么说也有十三岁了,不能辨是非是她的错,不能怪别人。
宋令星听闻后呆滞了许久,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大颗大颗地从脸颊上滑落。
她捏紧了双手,握成一个拳头,又抬手用力地擦了擦眼泪。
“宋令月,这一切我只能怪你!”
她像是一头自缚翅膀的小兽,蒙着头直冲冲地撞上来。
宋令月将刀背在身后,怕误伤,不停地游走。
而宋令星却跟着不放,似是要将撞倒宋令月为止。
陈霜儿站在房门口听了许久,瞧这模样觉得宋令星即好笑又可怜,不由得向前阻拦,想要抓着宋令星与她细细说道,或许能化解仇恨。
刚近了宋令星的身,却听:
“霜儿姐姐!小心!——”
宋令月一个箭步冲向前,用砍刀背打掉宋令星手中隐藏的小刀。
又一个转身将陈霜儿推开,远离这是非之地。
顺带——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黑夜里突兀地响起,宋令星捂着脸,不容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望着宋令月。
“你居然敢打我?”
语气里全是委屈,仿佛刚才准备捅人的不是她一般。
“打的就是你。”
宋令月再次拿着刀对着,她没想到在现代学的防身术居然在此处用上了。
“这一巴掌是替霜儿姐姐打的,那日当着众人的面你打霜儿姐姐,今日你还妄想持刀伤人?”
宋令星含着泪:“你们都欺负我!!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欺负我!!”
“宋令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一口一个贱人骂我,手里拿着刀随时想杀我——”
宋令月想到了原身被欺负的日子,也想到了自己读书时被霸凌的日子。
她还没有反击那些霸凌者就穿了过来,到了这里霸凌者仍觉得自己最委屈。
心中升起了一股悲怆。
就在她这分神之际,宋令星红着眼再次抓紧小刀往前冲着刺杀去——
“嘭!”
只听什么重物摔了出去的声响。
宋令月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在梁疏淮的怀抱里。
她先前躲闪不及,以为自己要遇刺便做了抵御的姿态,没想到梁疏淮救了自己。
“你怎么过来了?”宋令月被他抱着,往外退了几步。
刚那一瞬似有飘飘然之感,可她的双脚似是没有离开过地面。
“房东已经去报官了,你这妹妹持刀伤人已不是小打小闹的事。”梁疏淮顿了顿,“你应该不会为她求情吧?”
宋令月点了点头表示不会,“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两人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宋令星,陷入沉默。
远处的灯火将永安郡的夜妆点星子,巷二街待官兵走后再次陷入的往日的宁静。
唯有一名妇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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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梁疏淮后,宋令月坐在床上收拾好琉璃饰品。
陈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