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春娘被流放已过去半个月,具体流放到了哪里,钱婆子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打听出来,一旁的瓶儿见青竹也不肯张口,只好使了昏招给威远侯府刚刚解除禁足的景鹤写了封信,信里言辞灼灼,坚信她家小姐是屈打成招,定不是真的,可等来的只有钱翊手里婚柬一份。
就在春娘被流放的半个月里,皇上给威远侯府赐了婚,对方是丞相府的小姐,嘉婳,与此同时,侯爷解禁,没人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瓶儿只当是小姐可怜,临了竟没一个人惦念着她。
不同于侯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一边的丞相府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皇上还是沉迷那长得像柔贵妃的佳媃娘娘,后宫其他妃嫔秀女,进位的进位,没留下的全充作了宫女,嘉婧有丞相府撑腰,样貌,才识又是俱佳,封了良嫔位,但是久未得圣眷,空守年华。
丞相夫人也不想落泪,但先前已死了个女儿,现如今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眼前丈夫推进火坑,只要外面她家有遗诏的传言不停,就不可能安息,皇上怎么可能会去宠幸她那可怜的女儿。
小女儿婚事也不顺,外面都在传养心殿里,皇上怒斥了拒婚的侯爷,鞭刑,杖刑全都使了遍,也撬不开他的嘴,最后还是从侯爷嘴里吐出个女人的名字,要为她求情,皇上薄颜大怒,踹了侯爷心口窝子一脚,当时就见了血,要不是老太妃赶到,恐怕是不能善了,被拖出养心殿时,皇上还训斥他,不是任何人他想娶就能娶的,可不是?他那样的身份,皇上怎么可能成全他与那乡野村妇?
威远侯府自然是门好亲事,得圣眷,只是侯爷心里有人,嘉婳去了只怕要受一段时间的冷落。
儿女之事总不顺心意,一时间看到她的丞相老爷也没能让脸色好起来,丞相老爷也不惯着她,当晚去了姨娘房里,夜里被伺候的叫了两趟水,气的她头昏脑胀,也许府外的传言未必是假的,否则他怎么会这么有恃无恐?
丞相夫人存了心,自然是想要一探究竟的,但是当了这么多年夫人,胸中的沟壑还是有的,只先叫了身边新来不久的丫鬟采春过了来,这采春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声称是清妓却服侍了钱翊的采春,说来她来丞相府上当丫鬟也是意外之举,妓子之身,拱手相玩,一场酒,一场席,高位者一句话就能送出去物件,随着她跟的人身份越来越高,她从钱翊那里学来的眼神练的越发如火纯青,要她的贵人自然就多了起来。
送着送着她就给送到了丞相的手里,丞相什么女人没见过,他知她眼里的欲望熏天,她模仿的再像,他也能一眼看穿,道了句“省省力气。”她就被打发成了丫鬟。
前不久利用自己的姿色,勾搭上了看书房的小厮,他也是新来的,身份背景干净的很,丞相老爷也信赖他,本想着搭上线生活能好过些,谁曾想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丞相夫人就找上了门。
采春被叫到时,走的战战兢兢,丞相府里的丫鬟不比别的府里好相与,个个顶厉害,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去勾搭个小厮。
进门就被丫鬟按着头推倒在地跪下,采春不敢多看,丫鬟按着她的头,她就低着,一点都不带挣扎。
“好了,抬起头来说话。”
采春许是扮的久了,举手投足间,风流运转的眼神里又带上了春娘的几分光彩。
“这眼睛长得倒是不彺相爷留你一场,说吧。”
丞相夫人翘起兰花指,长长的指甲泛着粉,轻轻掀开杯盖,上下开合的声音清脆脆地敲击着采春的耳膜。
“夫人让你说话,你没听着?”身旁站着的胖婆子有眼力劲儿,下手也狠,一个指甲印就掐了下去。
且得了眼色接过嘴接着道:“既然是将你给了相爷,私下里怎么同相爷书房里的小厮暗通曲款了?照实了说,若是有一丝一毫的谎话,夫人可就要按照奸细交差查办了!”
“夫人冤枉。”忙喊冤的采春后背又被掐了下,疼的她直哆嗦可也哪里逃不了,被压的死死的,只能生受着。
“你可要想好了说,夫人向来是菩萨心肠,还能冤枉了你们这些阿猫阿狗?”
懂得的丫鬟婆子看不起送来的妓子充作的丫鬟实属平常,又给她堵了嘴往眼睛上泼了瓶辣椒面,还不给她挠揉,一向都是享受命的采春哪里受过这样的磋磨,撕心裂肺地扭曲着身体,片刻后,汗哒哒地拼命点头,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一群什么信仰都没有人,无父无母无儿的蛀虫,只要威胁到自己生命哪有不从的,这就是这类人身上常见的具有鼠目寸光的狭隘性。
“我和青霖是真心的,求求夫人成全。”眼泪鼻涕声泪俱下。
“真心实意,假情假意都罢,坏了相府的规矩就要受罚,这样吧你先选,随后叫青霖过来再选,一起选选毕竟是对野鸳鸯,不要厚此薄彼。”
“别,别夫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别叫青霖过来,做什么我都愿意,夫人,求求你了,求求你发发菩萨心肠,饶了奴婢这一次。”丫鬟婆子将她如同破抹布似的扔了出去。
趴倒在地上的采春疼痛难忍的一会儿将眼睛贴在地面上,一会儿用手去抓眼睛,眼泪流的就像一树的柳絮,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当真什么都愿意?”采春蠕动向前的模样让婆子丫鬟们联想到了蛆虫,就怕真的让她爬到了丞相夫人面前,恶心到她。
有人拽住了采春的腿,有人拉住了她的头发,“当真,当真,啊……”这一声凄声尖叫令人耳朵发麻,被钳下去的一把乌发,全都扬了过堂风。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相爷书房里的贵重物品要收好,尤其是信件的往来,相爷习惯偶尔翻看,这点至关重要。”说的漫不经心但是地上的采春听的明白,哆嗦的点着头。
“奴婢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