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冰冷袭透身躯的麻木感令春娘睡的很不安稳,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山洞,奚伯彦说胡话的那晚,他在叫娘,没一会儿又叫起了太后该死,柔儿负我实属该杀……
梦里的雪,绵延不绝,大朵大朵落下时,她的眼睑,沉重地睁不开,看向哪里,哪里就在白色的汪洋中飘着雪。
她好冷,一片白中,只有她一人渺小的像落雀,它们的白使她黑的彻底,一个人赤脚走在雪地里发出皑皑的响声,也只有自己在听。
她好冷,冷的发疼,冷的双腿麻木,冷的再也走不动。
“快动……”
春娘双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由于没有支撑很快就又落了回去。
何皎皎听到动静,一个激灵惊醒,从床边爬起,坐到榻上晃了晃春娘,“醒醒,起来吃点东西在睡,这样饿下去身体要垮了。”
何皎皎热的满头是汗,屋里升起的炭炉烘的空气火辣辣的燥,像在口里嚼了辣椒又呛进了嗓子眼,咳,咳不出,咽,咽不下,鼻子里都喷火。
就这样床上盖着被子的春娘还冒冷汗,身体冰寒,梦里不是在唤娘,就是在叫柔儿,还让什么东西不要咬她,她好疼好冷。
病公子给春娘服下药后就不见了,管教头子叫她来照顾人,她把人照顾的是一天比一天虚弱,夜里她都不敢真的睡过去,食物都是趁着春娘半昏半睡的状态下给她灌下肚的。
他要是再不回来,春娘怕是不得好,何皎皎从没这样巴眼盼着一个人回,左一趟右一趟的扒着门框往山路上望。
终于在眼睛都要望干了的时候,山路上出现了个人影,何皎皎顾不得其他,连忙奔出去。
“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春娘……”没命活了,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下来了,其实她们也没有认识多长时间,可有些人的亲疏熟稔并不能用时间去衡量,同病相怜也好,还是纯粹的同情也罢,甚至天地间只有她这个异者,孤独寂寞促使而成的亲密而已,何皎皎都非常愿意将春娘当妹妹疼。
祈言迎面看着奔来的何皎皎,脚步微顿,一枚银针拈指掐来。
何皎皎跑的飞快,面上的焦急看起来不假,祈言出针的速度耽搁的瞬间,就被何皎皎拉住,“春娘看着不大好,公子快去瞧瞧吧。”
“咳咳……”
病公子任由何皎皎拉着,脚下的步伐明显快了些,等到门口看到病人,银针暗暗藏入衣袖,湖水绿的宽袖长袍装满了春风,随着脚步停下,俨然春风又都跑了出去,浮动了塌上的床帐,等人到春娘的床前,瘦白的双颊上已经泛起病态的潮红,微喘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咳意掐灭于祈言对病者的尊重。
他不能在诊治时,让看大夫的人因他的病而对他产生疑虑,这不有利于后续的救治。
何皎皎恭敬地给祈言端来了木凳子,祈言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还出现惊厥状况的春娘,虽不解何皎皎的熟稔,但依然安静地撩袍坐了下去。
何皎皎怕他像之前一般,只看一眼就给随意开个药方抓药吃,误了春娘的病情,顾不得妥不妥,上前就殷勤地掀开春娘被子的一角,从里边掏出春娘的胳膊。
衣服被不安稳的春娘蹭了上去,雪白如莲藕的纤细臂膀就这么闯进了祈言的眼里,祈言后知后觉急忙侧身回避。
春娘大抵是不太容易留下疤痕的体质,夜间偷偷爬起来擦身时,何皎皎看到过,雪花花的一片她曾笑称晃眼。
何皎皎哪里知道,当初奚伯彦默许给的伤药是何种稀罕,真正换皮的秘法都不一定赶得上它来的神奇,它能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个人的肤质,不易留疤只是它里边最微不足道的一点特质。
何皎皎看到祈言如此,提着的心稍稍放了点下来,同时心里不由涌起一丝患者家人对医者的信赖,又觉或许是她之前想岔了,总之,现在他是春娘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能将他给得罪了,春娘的衣服被何皎皎不着痕迹的撸下。
“您请。”祈言看着眼前除了一双圆眼,别的什么面貌都看不清的何皎皎,蓦地好奇起了她的易容药里混进了什么药,才能使她看起来即使那么的不协调却依然成了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长相。
当然,事实上他并没有问,别人的秘密他不感兴趣,若是问起易容药,势必要追寻到她的过往,他觉得那有些太亲密,本质上他是讨厌这种毫无意义的关系,会扰乱他生活的秩序。
祈言自然的伸过手把起脉,只是起初的平静随着他的眉头渐渐皱起,而被打破。
“是有什么问题吗?她就是太怕冷了,瞧着也有点瘦弱,只要她醒了多吃点应该就没事了。”
何皎皎莫名有点慌,最怕大夫表情不对,其实她也知道正常人哪里会三天两头心绞痛到昏过去。
“她这脉象,要是能好好养着兴许还能有十几二十年的活头。”
祈言收回手,面上又恢复波澜不惊的表情,眼睛先是看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后又瞥向床榻的右边,在何皎皎的注视下,走到案桌旁,抽出原先摆放好纸笔的暗格,熟练的写出了个药方递给何皎皎,“我的侍童大概快到了,你把这个交给他,让他给你取药。”
“她病的这么重,这药方你要不要再看看,不是质疑大夫的意思,我……”
何皎皎接过药方不大放心。
“药方你不用担心,在她之前有一个女子和她的病症相似。”
“我们不当药人,春娘现在是公子的仆人……”这是想将霸王餐吃到底了。
但这也是何皎皎考虑的周全,春娘早就忘了病公子还有个习惯就是看病找药人,这也不怪春娘会忘,之前那么长时间也没提过。
不等祈言不解反问,何皎皎接着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