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瓶儿在给春娘脱衣服沐浴。
一路上瓶儿都没同她讲话,该是伤透了心,春娘也没勇气开口问她什么,人冷冰冰的让春娘犯怵,已经想好要保护好她了,其实不搭理她才是对的也更好。
瓶儿憋了一路,其实早就想搭理春娘了,在知道她主子就是流放春娘的皇上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是自己害了春娘,毕竟她曾给奚伯彦那么多春娘的消息,可谓是生活的点点滴滴,写字,刻印的一丁点进步她都要拿去同他讲,就这么个人,还诬陷小姐偷了他东西,最终将小姐流放还让她入了奴籍,简直丧心病狂,什么扭曲心理能干出这样的事?
小姐可是他一点一滴参与进来陪她一起成长过的女子,她什么品性他不应该最了解,做什么冤枉她家小姐,害的她那么苦,这次干脆还因为救他失忆了。
“你穿这种衣服过来做什么?”瓶儿震惊地拿着春娘身上那根唯一的绸缎带,其余衣服四散而开,拆礼物般赏心悦目,况且春娘的身体本就美丽异常,每一分都仿佛精心雕琢过。
可不是精心雕琢过,那男人给她的东西,她都有按照吩咐一点一滴用在小姐身上,他现在看到小姐肯定满意极了,面上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我……我也不知道它是这样的。”春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向瓶儿。
春娘的羞怯心不强,至少在对她身体方面是不那么敏感的,从奚伯彦让她脱鞋又收走她罗袜就能看的出来,包括刚才赤脚走路,要是别的女子早就因此羞愤而欲死,但春娘只是觉得冷,觉得扎脚疼。
“你祖母给你穿的?就说她没安什么好心,为了她亲孙子,无所不用其极。”
瓶儿一边说,一边将春娘扶进浴桶,怕她冷着。
“子安哥哥毕竟是为了我的事,才欺君下了诏狱……”
春娘想解释,亲情是她所留恋的,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归属感了,她总想着讨好所有人,这样她就会拥有娘嘴里说过的,别人都会因此而喜欢她,不喜欢她会被嘲笑,挨石子,砸到身上很疼,她不喜欢。
“那你就穿着这衣服,和让你进牢狱,入奴籍,失了忆的男人睡觉去。”
瓶儿怒火烧心,气自己害了春娘,也气春娘丝毫不争,一味退让。
“睡床脚就睡床脚,他屋里暖和,不会冻着,我只要忍过今晚,哥哥就能回家了。”睡床脚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前她不是没睡过他脚旁,山洞里还那么冷,她不是也坚持过来了?
这个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只要折磨过她后,他能放了哥哥,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她装的再像些,让他误以为她彻底失忆,安心放过她也不是不可能,春娘越想越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回家了,祖母还给她留了门,写给皎皎的半封信还要补全送出去。
“谁告诉你是让你睡床脚的?睡床脚会让你穿这样的衣服过来?”
“我也不是非得睡床脚,地上也行。”
春娘不解,睡哪里又有什么呢?他有他的目的,她也有她的所求。
“你……小姐,趁现在还有机会,快逃吧,我带你走,这地方不能呆。”虎穴狼窝都比这里安全,这里简直是未开化野兽的巢穴,被他叼住哪还有撒嘴的份。
“你看,你还没进来,额角就磕破了,你要是在这里待上一晚,指不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没人能忍住自己给自己量身准备多年的礼物却不亲自拆开,除非他有问题。
在瓶儿看来小姐这么好看,人又哪哪都好,世上不该存在有不喜欢她的人。
等人过来用晚膳的奚伯彦,打了个喷嚏,抬眼看了看屋子里摆放的三个暖炉,默了默,“安潘再加一个暖炉,往床榻前放放,撤掉屋里的白狐皮。”
“喏。”安潘安排下人井然有序的撤掉刚铺上不久的白狐皮,在床榻前的不远处多摆了个暖炉。
奚伯彦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叫来安潘。
“瓶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儿,这里不安全,你要赶紧走。”
“你也知道这里不安全,你还过来?”瓶儿起初还纳闷为什么青竹上报主子后,她就被人带来了这样气派富贵,华丽骄奢的屋子里,原是小姐也要过来。
“我只在这里一晚上,不碍事。”虽然奚伯彦厌恶她,不喜欢她,见不得她好,但谁让她有求于他,碍眼就碍眼吧,忍过去就好,她不会再踩他的底线,会离的远远的。
“姑娘。”屋外传来小太监又尖又细的声音。
“在呢。”风声鹤唳的一惊一乍。
“皇上吩咐要姑娘还穿过来时的衣服。”
瓶儿梳头发的手一哆嗦,扯的春娘头皮疼,“嘶。”
“小姐咱们跑吧,总要想个办法走,这里不能留,皇上……皇上他不安好心。”瓶儿焦急地暗示。
云英未嫁的姑娘也就比春娘多看了些话本子,到底没见过男女之事,支支吾吾也不知该同春娘怎么讲,只道要跑,奚伯彦不安好心。
“没什么,冻几下,撑过去就好。”那年的大雪里她也曾这么安慰过自己,那样的疼,那样的冷,都过去了,凶狠的饿狼也不过如此,春娘为自己的往事而悲凄,怎么就喜欢上了呢,其实除了嫁娶这一件事,她和他并没有什么让她记忆深刻的事,只能归结于白面书生会惑人,她被迷了心智,毕竟好看是没有罪过的,是她被他的面皮诱了去。
瓶儿给春娘仔细擦干头发,额角上也小心的处理干净,擦破了皮,红中泛青。
“小姐,你是真的聪明了,还是一如既往?怎么一会儿面面俱到,一会儿又稀里糊涂,你这样半懂半不懂,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