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她的呢?春娘沉默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远处飘飞的红绸,有什么东西是她能抓住的呢?怕的是自欺欺人。
她依然想走,没有丝毫的留恋,如同每年冬天来临前就会离开的大雁,她也宿命般的向往着春天,乞求着春天快快降临,而这一切已经慢慢向她靠近,手里的宫牌滚烫。
奚伯彦在大婚前夕来的更加勤奋了,虽然没有几次是春娘同他讲过话的,但是他依然频繁往来。
春娘离开时悄无声息,她带上了瓶儿,药倒了朝露,之前春娘问过朝露,觉得宫里的生活怎样?她说她很喜欢,春娘知道人各有志,她所图的不会是天下人都所愿的,因此她十分理解朝露,也尊重她的选择。
仪鸾宫里的暗卫在春娘决定离开的那天,消失的一干二净,她知道是谁的手笔,既然那人给了她腰牌,就一定能确保她可以离开。
皇上大婚,繁琐的事情数不胜数,宫门往来的人事多时,难免有疏漏,春娘同瓶儿就是抓住了这点,加上未来皇后的刻意配合,奚伯彦的自傲,终究还是让她得以成功逃脱。
只是春娘没有按照嘉婧所说的地点下车,她提前和瓶儿手里握了刀片,随着那些桶装的泔水运出宫门没一会儿,她们就顺着之前商量好的话行事,撬开了桶盖,又趁着那人拐弯时一同滚下了马车,不敢耽搁,趁着天蒙蒙亮,什么也顾不得的慌乱奔向何皎皎之前给的寄信地址,她们连辆马车都不敢租,好在帝王大婚,有很多事都要奚伯彦亲自处理,因此短时间尚未发现端倪。
另一边盛着泔水的马车继续往前行驶着,只是那路径越来越不对,逐渐跑向了郊外,且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嘉婧说的那个地方到了,是个郊外别庄。
“人带出来了?”说话的语气不算好,烦躁的很,急切的想立马看见人。
很明显打泔水的人是个身份真正清白的老实人,奚伯彦宫里的人手脚收拾的还挺干净,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在明知奚伯彦的手段下,还需要给这别庄的陌生人卖命。
“我娘呢?”老实人被拎下了车,还没来得及问他媳妇和儿子,就被来人一刀捅了个对穿。
“送你下去找他们。”
“最讨厌别人同我讨价还价,你们也配?”
“相爷……”礼还没行完,头就落了地。
“你相爷知道了,下去吧,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一脚将二人踢至一边,汩汩鲜血在地面上转了一圈。
“请娘娘出来吧。”玩味的语气是势在必得的嚣张。
等了片刻,面上稍露狐疑,“娘娘请出来总比劈出来要好。”
话音刚落没多久,刀真劈了下去,这人不但说到做到且阴晴不定,变化无常的性子注定了他当不了个善人,连劈数刀皆不见人,泔水冲进空气里混杂着血腥味,说不上来什么气味直叫人作呕,可偏偏身在其中的人像是无所察觉,面上的狐疑转为惊怒。
“不愧是她的女儿,好,好的很。”数刀发泄似的劈开泔水桶后,弃刀而去。
春娘走的也不是十分顺利,或是命运使然,途中恰巧被祈言的马车撞上,好在酒露厌烦她,瞥见一眼,嗤之以鼻,喝声让她赶快离开。
祈言大抵是真的失忆了,撩开车帘看她时,道了句:“姑娘哪儿去?”
她说了回家,然后就平静地各自散去了。
等奚伯彦知道仪鸾宫里的春娘不见了,是在同嘉婧携手走在汉白玉石阶上,那石阶可真高,不愧是祭天的石阶,叫他走的头晕眼花,琴瑟和鸣的玉佩应声而碎,还叫他如何百年好合?
春娘和何皎皎找了个边远的渔村去隐姓埋名了,那里天高地阔,鸟语花香,推开门就能见河,每日都在一片波光粼粼中开启新的一天。
何皎皎喜欢种花,买下的渔户房子虽然简陋,可有个能见阳光的大院子,想养多少花都可以,来这儿的第一天,瓶儿收拾院子,她们收拾屋子,三间房外加一个小厨房,茅厕离得远,要过河。
何皎皎不喜欢用公共的茅厕,所以第二天就自己雇了两个壮汉盖了个小的,在家的下游,离的也近。
渔户走时还给她们留下了一条渔船,比房子来的新。
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欣欣向荣。
得知朝堂上掀起的腥风血雨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还是外来人想要过河时,顺嘴闲聊说起来的。
瓶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春娘因为走时身上分文没有,所以一直在花何皎皎的钱,她的东西都是那人给的,她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记号,花出去会暴露她们的行踪,为此她十分不好意思,字是不能刻了,所以转而学着先刻些小动物拿到集市上去卖,卖的不是很好,这里的人只能求温饱,其余的不能奢望,只有顺路来这边过河的外乡人会偶尔带些回去,这也就造成了春娘无事可做。
太张扬的事是不敢做的,她们三人如非必要甚至都不大出门,即使要出门也是何皎皎给她们画好妆容换副面孔,谨慎的不能再谨慎。
一月后,家里的钱终究是所剩不多了,不得已由瓶儿去河边用那渔船带着外乡人渡河赚钱。
让她们改头换面的户籍还是花的超出了预算,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何皎皎琢磨了好久的豆腐终于被她做了出来,白天她出去卖豆腐,春娘就在家洗净晾晒好豆子,瓶儿撑船,这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顺到今日。
那外乡人打从京城贩物而归,本来是两三天就能将货物出尽的,谁知突然满城戒严,谁也不得出城,说是宫里出了刺客,刺伤了当朝天子,没等封城几天,街上又出现了好多官兵,威远侯府也被围的水泄不通,那时京城里都在传,大齐要变天了,说是先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