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刚视线归于前方无边的铁道,丢掉手中的小细棍,抬起手拍了拍菠萝头的肩膀,虽然动作很轻很缓,但却流露出些许的压迫感。
“别忘了,你因为这事刚出来,咋的,又想进去?”
菠萝头尴尬一笑,挠了挠胸口,无所谓道:“没事,他这人生地不熟的,东西南北可能都分不清呢,出不了啥事。”
“...”
裴嘉然见他们骑远了些,推了下眼镜,提起脚下的袋子就想走,菠萝头带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远远地带着一股汗臭味,自行车车链的油味,车胎发出挤压的难听声响。
“哥们,哪来的啊?去哪?”
他并没回头,也没理,刚迈出一步,突然被人拉住腿,裴嘉然并没想到他们直接会动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不出几秒便摔在铺满石子的小坡上,少年思绪只是短短乱了几秒,他皱紧眉头,只觉得手掌扎入一个什么尖锐的东西,整个掌心刺痛无比,紧接着感受到一股温热暖流,顺着手掌蔓延到指尖,再渗进下面的石头缝隙当中。
“妈的,问你去哪呢?聋子啊!”
裴嘉然目光深深,抽了口气,强撑着手心的疼痛支起双臂,他扫了眼自己的右手下,堆砌的石子下立着半块破了的啤酒瓶,而自己的手心已然被鲜红铺盖。
他安静的垂下眼睫,扣紧手指,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就被菠萝头拉起双脚,用力的像要把他的鞋拿下。
他稍稍转了个身,用力的挣脱着,忍住手心的剧痛拉扯着菠萝头。
“你们几个看什么呢?还不来帮忙?!”菠萝头大喊着,表情越来越狰狞,也不管衣服上被裴嘉平沾上血,死死咬着牙,双眼泛起红丝,势要把那双鞋脱下来不可。
裴嘉然他顾得住下面顾不住上面,在他挣扎的过程一千多元的眼镜被菠萝头抢了过去踩在脚下碾碎,瞬间,他视线变得略微模糊起来。
“操,这小子劲真大!”
“你拉他胳膊,你别拽我...”
“你瞎啊!扯到我肩膀上的伤口了!”
“对不起啊哥...”
几个人都快骑在他身上抢东西了,乱做一团,裴嘉然脸涨的通红,喘息间听到了菠萝头在在那没什么好动静的怒吼,他勉强感受着菠萝头哪里用力小,一个咬牙,稍作用力,仰起头砸在他身上,准确是胳膊上。
裴嘉然也不知道撞没撞对地方,只听菠萝头哀嚎一声,手上松了力气。
“哎呦卧槽?!”
他竟然被一个比他矮半头的小孩撞的向后打了个滚,菠萝头简直不敢相信。
其余几人也都懵了一下,连忙松开裴嘉然去扶他。
徐刚在前面靠着车座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闹剧,丝毫没有想去管的意思。
裴嘉然只觉得口腔里充满着腥甜的味道,向一旁吐了一口不知是血水还是口水,菠萝头微微瞪大双眼,感觉面前逆光站着的这个少年眼神不一样了,原本清澈湿漉漉的眸子里突然染上一层阴郁的情绪,他顿了顿,咽了下口水。
裴嘉然也无暇去管,抓好书包带抬起脚就跑,他虽近视不太严重,但看远方还是有些模糊,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视线所及内崎岖不平的道路,奔着村子就跑。
从村口到村里还需要很长一段路,两旁道路旁都载满了柳树,闷热的夏季,黏腻滚热的风扑面而来,林轻漾单手扶着车把,一手拿着玻璃瓶,迎着风,微眯着眼睛疾驰而来。
一路骑来,细碎的黄昏光影透过茂密的枝叶,斑驳的打在她身上,炽热饱满橘黄色光影正如她手中的拿瓶橘子汽水一般,仿若冒着淡淡橘子香气的清爽泡泡。
而她的车筐里装着一个透明的小分塑料箱子,随着她骑行的颠簸,小巷子来回撞击车筐的内壁,里面翻滚已久的小黑乌龟差不多快吐泡泡了,林轻漾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里面的小乌龟仰面躺着四肢张开并没有动作,她突然拉住刹车把,将车子平稳的停在一棵树下。
耳旁知了声响不断,聒噪的很。
林轻漾捧起箱子左看右看,她忍着将汽水滴在龟壳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的小身子把它拿了出来。
“你先别死成吗?我那个心心念念你许久的弟弟想见你最后你一面。”
乌龟的四肢包括小小的头突然全部缩了进去,这样原本凑近观察仔细的林轻漾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伸出手想将手中的乌龟丢出去,可脑海里残存的理智又将她的思绪悬崖勒马,她还没等伸回手,一个黑影直挺挺的撞了过来。
手上一脱力,小乌龟顺着一个很好看的抛物线飞了出去,但林轻漾没看到,她刚被撞的闭了眼,再睁开眼,向一旁歪去的身子中突然以一个极其优雅的方式多了个人。
林轻漾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怀中多出来的这么个玩意儿,眨了三秒的眼,也不管这怀里人是谁,又着急去看两旁有没有那只小乌龟的痕迹。
四周都看了个遍,并没有小乌龟。
我去....
不能吧?光天化日下,王八变王子了?
裴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