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今日夜里的风比昨夜要, 从墙头上刮过,把墙内仆人手里的灯盏吹得“咯吱”乱晃,头顶上的杏树一阵“哗啦啦”直响。 两人竖起耳朵, 顺风尖隐约听到了谢爷一声:“我送公公。” 墙内的光影移动, 往门口走去, 光线陡然一暗,墙角下的两人眼前跟一黑, 惊雷压顶, 齐齐没了反应。 温殊色本以为今儿听来的消息,不外乎又是夫人在清点她的家产,或是骂她和谢三两人败家, 不知好歹云云。 殊不知还真是一件天的事。 能被唤为公公,必然是东朝堂的人,圣旨削藩,不就是要对靖王下手了吗...... 以往并非没听过削藩的传言, 尤其是河西河北两个王爷继出事, 靖王迟早要被削藩的说法更加猖獗,但她总觉得是骇人所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河西和河北的局势她不清楚, 中州她知道。靖王设王府于凤城, 锐减兵力,兴贸易,思花在了治理民生上。 城中百姓的日子看得见的在变化,其中温家便是例子。 可富了百姓穷了自己,就凭谢三拿回来的那二十两俸禄便能看出来,王府的口袋比脸还干净, 他把柄能让朝廷对其动手。 且这么些年,凤城并非没出过事, 就拿上次兵器库的事来说,最不化险为夷了吗。 陛下真想削藩,怎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自己买粮时,便存了想法,暗里堵上一把,富贵险中求,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要把握机会。 那日她对父亲说的话并非全是诓人,换做平日以靖王的秉性怎可能同意卖官,要能轻易买卖,这些年崔家早就成了员外户。 趁靖王不在,再东杨将军的外孙魏督监证,她才能一口气从周夫人那拿来三份官职。 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眼看三位冤主子成功摆脱了被压榨的命运,走上了官途,还没捂热呢,便要发生变故。 且还是要谢家去削藩。 这不是让谢家背叛主子,同靖王府反目成仇吗。 温殊色这回是真被吓到了,转过头惊慌地看向身旁的郎君,谢劭的面色沉静得可怕。 沉默片刻,突然疾步往外走去,手还握在娘子的胳膊上,一并拉她离开了墙角,走上长廊,方才松开,“你先回去。” 刀悬在头上了,这时候她回去安不了,知道他是要去谢爷问个清楚,温殊色当下跟上,“我同郎君一道去吧。” 不容他拒绝,不拖他腿,脚步匆匆追上与其并肩,“我的命被捏住了,郎君不能拦我。” 头实害怕,叨叨道:“怪那日郎君说什么共患难,这不立马就来了,你应该只说福同享。” 嗓音发了颤。 意外地看过去,便见娘子一张脸苍无色,稀奇了,似乎还是头一回见她害怕成这样,局势分明严峻,却又觉得好笑。 了个比自己还紧张的人,头的紧绷反而轻松了不少,“还不至于。” “我又不是三岁孩儿,郎君不用安慰我,就算是只兔子,急了会咬人,真要削藩靖王就能坐以待毙了吗?”摇头道,“不能的,王府必然会反抗,谢副使手里兵,咱们没,真动起手来,不是我挑拨离间,周世子和郎君的兄弟情恐怕就到头了,到时候头一个便会把郎君捉去当人质,接便是你的岳丈、舅子......” 再是谢家和温家的家眷,虽说他们的命不足以要挟到谢副使,但拿来泄恨还是可以的。 终于体会到了诛连的可怕,然成了亲,便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命运悬在刀尖上,似乎只能靠跟前的郎君扭转乾坤,博得一线生机。 淡淡的月色铺在长廊上,再没了半点芳华,抬头一瞧,俨然成了一轮冷月。 一双腿到底是没郎君的长,些跟不上,伸出手攥住了他长袖一角。 前面的郎君感觉到了袖口一沉,并没回头,袖口下的手却抬了起来,手腕一翻,把那只手捏在掌,轻轻握了握,温声道:“不会事。” 吹了半天的夜风,手脚不知时已发了凉,冷不防被一只手握住,方才觉得凉得慌。 掌里的暖意一股脑儿地往她身上传来,头一跳,转过头去。银月下郎君的侧脸,坚毅沉静,哪儿还半点纨绔色。 这般一看,个头当真是高,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天塌下来,还高个子顶,这话说得一点不错,仗自己的个头,身旁的郎君突然就伟岸了起来。 握住她的那只手,像是在她跟前盾了一道城堡,忐忑和不安一下驱散了个干净,里的浮躁如同抽丝一般,慢慢趋于安稳。 终究是冷静了下来。 凤城没了,不了去东,但愿谢副使没那么快行动。 身旁的郎君见她没挣脱,没松手,一路牵手往门前走去。 — 谢爷刚送完人回来便见到影壁前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