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遥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张面具,头晕的感觉似乎也缓解了些,而那种被阴冷的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的可怖感又来了。
呼。
她吐了口气,隐约又听到有人说,“王爷,那儿好像有人。”
虞不辞诚然可怕,可她更怕撞上吴王再毁了一生。
冷静,冷静。
她努力忽略掉虞不辞好整以暇的压迫感,死死地盯着面具,余光留心着吴王的距离,差不多时上前一步,仿佛要摘下他的面具。
虞不辞稍稍抬手,似要阻止。
就现在!
梅雪遥心里已演练了多次,就趁着这一瞬的功夫,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灵活地从他手臂下钻进去,躲到他背后,藏在他披风下。
虞不辞身形高大,肩背宽阔,即使她好好站着,也才到他肩膀,她躲在及地黑色披风下,小心地不与他的身体直接接触。但以防万一,双手又紧紧攥着披风边贴着他腰身,像是一个从后抱着他的动作,如此一来,整个人完全被遮住,不从后面看,根本看不出那里藏了个人。
虞不辞“……”
他脸冷的跟冰似的,嘲讽的话还没出口,吴王和他的奴才就出现了。
吴王未料到这边的有人,居然是虞不辞,一下子也傻眼了,疾步而来大喘着粗气的他差点没能刹住脚。
但哪怕他身形胖的跟座山似的,也抵挡不住虞不辞周身骇人的森寒。
“这这……哈哈,哈……”吴王也不知自己哪儿惹怒了这煞神,冷汗如豆,不停地拿帕子擦汗,“本王,本王路过,路过,哈,哈哈……”
“王爷。”虞不辞开了口,语气平淡。
梅雪遥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跟着手也一紧,一个没留神掐了把虞不辞腰间的肉。
嘶……手指痛!
不怕不怕。
梅雪遥宽慰自己,哪怕这会儿虞不辞把自己丢出来,吴王应该也不敢对自己如何了。
说来也可笑,堂堂王爷,居然怕锦衣卫指挥使,怕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大抵就是,世人沉迷追逐权力的原因吧。
确实诱人。
如果哪天……
梅雪遥还没来得及畅想将来,就听到虞不辞开口了。
“天凉,多加件衣裳。”
这对梅雪遥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心中巨石终于落地,人也跟着一松,额头直直地撞上他坚实的后背。
她是放松了,身子跟脱力了似的靠在他背上,就没注意到这位没有七情六欲的指挥使大人,带着冷意的身子,微微一绷。
而被好心提醒的吴王,却像见了鬼一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下摸着自己的脖子。
周围冷风起。
天凉不凉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脖子凉飕飕的,仿佛下一刻,他就尸体凉凉。
吴王被惊得嘴巴直哆嗦,冷汗根本止不住,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哈,哈哈,你说的是,是……”他一边说着,小心提防着虞不辞发难,腿脚发软地后退着。
“人走了,出来。”虞不辞开口,不似之前的平和,嗓音冷冽,似乎已忍无可忍。
梅雪遥动了下,却没有出来,而是稍稍松了些披风,只露出了双眼睛,要自己亲眼确认吴王已经走了,这才肯出来。
虞不辞气得反而一笑,“梅二小姐这是把本座当什么了?”
梅雪遥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善,心弦一紧,故作放松,屈膝一礼,认真道,“自然是救命恩人。”
虞不辞冷笑,“你要以身相许?”
梅雪遥一哽,要不是知道直到她死他都没娶妻纳妾,她能被这话吓死。
她克制着紧张与不安,鼓足勇气,抬起眼眸,真诚而无辜地直视着他……颜色淡淡的唇,“那岂不是,恩将仇报了。”
“倒是有自知之明。”
梅雪遥弯弯唇角,“人贵有自知之明。”
“……”
“手。”虞不辞懒得和她再废话。
梅雪遥惊了一下,怎么,她……说错话了?不是要剁了她的手吧。
虞不辞将她一闪而过的害怕都看在眼里,冷嗤。
但很快,她轻咬着唇,还是颤巍巍地把手伸出来了。
掌心朝下。
虞不辞从怀里拿出个青花瓷的小瓶来,拔了塞子。
梅雪遥惊愕的目光瞬时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
然后,虞不辞握着她冰凉的指尖,把手掌翻了过来,撒上药粉。
嘶!
疼!
原本还愕然虞不辞居然不顾男女之别,但注意力很快就被疼痛转走。
梅雪遥泪汪汪地看了眼慢慢悠悠给她上药的虞不辞,颇有些控诉的意思,就,不能先说一声吗,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手帕。”把药瓶放回去,虞不辞又说。
梅雪遥听话地从腰间取出条绣着绿萼梅的手帕,想着自己来就好,但被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竟是不敢,乖觉地递过去。
她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帮自己包扎伤口,想着是该说点什么。
“那个……”等他打好结,梅雪遥轻呼了口气,再次郑重福礼,“今日之事,多谢大人了。”
她弯着嘴角说,“尽管大人不需要,但,倘若哪日大人有需要我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
其实不止今日他帮了她,那一世,她亦欠他两个大大的人情。
她该要报答的。
见虞不辞没说话,想来并不把她的承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