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广州』
当我第n次企图想把成朴清从床上拉起来,分针已经向那个危险的迟到时刻迈进。说实话,李宁的“一切皆有可能”不是没道理,但必须补上一个前提:除了把成朴清叫醒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好吧,就算以成朴清的速度在十分钟内起床、刷牙、换衣服什么的,抑或是腿长什么的,我都敢打赌,他铁定赶不上到校不迟到的最后一班车!
我顾不了那么多,秒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密码,连接蓝牙音响后,还特意把音量调到最大。没等他唱完“Hello,DJ!”,我早已以50米冲刺的速度往外逃了。
亲爱的弟弟,你给我记住了,不是老娘没叫你,而是老娘叫不醒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但凡有什么投诉或严重的后果,你自个儿给老娘背去吧你!
喘着粗气踏上公共汽车的阶梯,在穿着同样校服的人群中穿梭,才刚找到位置站好,汽车就慢悠悠地开出。我不由自主地往窗外探探,想想老弟要迟到的话,就会被级长喷个狗血淋头。
有些担忧地收回目光,余光瞥见旁边的那人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带着疑问再转回去的时候惊讶得几乎尖叫。
我倒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就不是神智清醒时说的话:“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则一脸不屑地丢给我一个大白眼,故意作弄道:“我我……我我我我……怎么不可以在这里?”
很衰哦。我在心里想,当然没说出来。
“你前一秒不是还在床上么?”我嘟哝道,亏我刚才还在替他担忧什么的,现在啊,当真恨不得他马上迟到,而且必须得是差一秒让人不得不绝望的那种。然后被那个变态得无人能及级长罚去写那篇变态检讨书!呵呵。
“你老弟我青春无敌,速度惊人呐!”
啧啧啧,又在自恋。我翻着白眼别过脸去,附和道:“啊对对对,速度惊人,把牙膏渍都挂到脸上了——能不惊人么?”
透过玻璃窗反射的镜像,我清楚看到成朴清慌慌张张地伸出手背把他整张脸都来回擦了好几遍,我就在那儿一直盯着看啊,不得不笑。
无疑地,我的笑声为成朴清先生赢来了回头率,几乎——我是说几乎啊。全车的人都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弄得成朴清的脸刷地更红。
“我靠,您老人家大清早的,听什么DJ啊?听DJ也罢,放那么大声找揍啊?放大声也罢,忘了关音响是欠扁吗?听DJ、放大声、忘关音响我还没跟你计较,你竟然在公交汽车上这般羞辱我!”成朴清自下车就一路上和我理论。
理论什么呀,我都一句话没说,纯粹是他在尖着嗓子开控诉大会。我的耳朵都在嗡嗡地响我都快疯了。我捂住双耳试图加快脚步,可怎么也摆脱不了那家伙。
好,你腿长。
我停了下来,指着他的脸装作很意外地惊叹:“喔,牙膏!”接着连忙趁他搓脸的那会儿赶紧溜。
“有个像阿婆那样磨叽的弟弟真要死!”我呼哧着把书包一把搁在桌面上,邻桌的张莹莹抬起头来看看我。
“又怎么啦?”她微微蹙起眉头,这微妙的神情真够好看的。
我稍微整理一下披在肩上凌乱的头发,一边熟悉地梳理一边坐下道:“我好心叫他起床他不起也算了,我又好心地提醒他脸上有牙膏渍他弄不干净也算了……干嘛把这些失误算到我头上还喋喋不休!”
“呦……用成语了哦,有进步耶。”她半眯起双眼,真是够挖苦的称赞。
我很是愤怒地瞪着她,最后把发带用力一系,不再理睬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觉得真的很有必要介绍一下张莹莹这个家伙。
我和她的关系很好、很好,好到要打架的那个程度——像以上那种挖苦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我们彼此最大的乐趣就是相互讽刺对方。
张莹莹呢,是我上高中后无论是分科前还是分科后都在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兼损友,她啊,长得挺普通的,但普通得很漂亮,陌生人看她的第一眼觉得她还很温柔。另一种说法形容她是像花一样灿烂的女孩,所以呢,我们对她的昵称虽然是叠字称呼,但不是“莹莹”,而是“花花”。
作为她的同性朋友之一,我是非常非常喜欢她的。在此先声明,我绝对绝对不是蕾丝边,由内到外都是个百分百“纯娘们”。哎呀,我的性取向绝对正常啦!
有时候我还真的挺惋惜自己不是男生呢,要不绝对把她泡了。可惜啊可惜,上高中后,她就重色轻友抛下我谈恋爱去了。女大不中留,更何况对方还是班草,人呢,也还真不错。高高瘦瘦清清秀秀的,弹得一手好琴,写得一手好作文,也就那样了的一个蛮好的人吧。
“喂,”张莹莹用手肘戳戳我,提醒道:“要收作业了。”
我顿了顿,然后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离开座位,挨个把他们的作业收齐。
扪心自问吧,收作业确实是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聪明的人都知道去回避自己不喜欢的,可我,偏偏坐在顺数第三位——默认所在纵列的组长,天下最冤最倒霉的人!
经过那个正优哉游哉地看着《欧洲刑具史》的家伙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多瞄了两眼。
趣味取向也真是够奇怪的。我在内心咒骂道,长得高、长得帅、全年级第一了不起啊——我和他都将近五年的同学了。对啊,我从初中起就很不爽他。上课不是看书就是睡觉的家伙,脑子是什么做的。我明明就比其他人努力了那么多倍,还是徘徊在了中上的水平。
我从前排绕了回去,伸出指关节响亮地敲敲江澈的桌面。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