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越过海平面朝着目的地方向飞行。
舒意落座在后排,两条细眉从入座的那一刻就一直紧拧着,双眼也几乎阖成一线,只留出一丝明亮。这是本能的反应,因为如果完全合上,她将陷入黑暗,而黑暗则会带给她更深的恐惧。
这是舒意第一次坐直升机。
她不知道原来直升机的噪音那么大,像是耳边布满上千只超大苍蝇,也像是上百台割草机同时运作。她也不知道直升机一路颠簸,上下起伏算不算正常。
她从反光镜里瞄了眼机长,见他八风不动神色自若,才敢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只是机身老旧了些,机长操作骚了些,但不足以威胁到生命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万倾碧波之上,出现了一座小岛,从机窗俯瞰,小岛更似一块碧绿的翡翠,金色阳光下,熠熠生辉。再近点,舒意才看清这翡翠并非无暇,成排的白色集装箱好不合宜地出现在小岛的西南处,全新的集装箱,在光的照射下,也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舒意猜测那片白色是剧组搭的临时住处,整个剧组团队将在这小岛上,历时三个月拍摄电影《荒岛爱情故事》,舒意饰演女二童真真。
小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剧组人员之前就建了一个微信大群,因为拍摄的电影名的关系,所有人都自发地叫这座小岛“荒岛”。
直升机终于在荒岛降落。
机长率先下去,随后给舒意打开后座的机门。虽然双手双脚都还有些发软,但她没有丝毫迟疑,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地大步跨下,待双脚在碎石子铺满的荒地踩实,两只手立马一前一后去抬她那只躺卧在脚踏处的方方正正圆圆鼓鼓似胖子的行李箱。
可下一秒手里的箱子就被人单手横空拎起,越过她身侧,被放到了平地上。
舒意有一瞬的愣住,她的箱子不算轻,她用两只手堪堪抬起,那人却轻松得像是拿泡沫箱。
回过头,她打量了他一眼,他身材很高大,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头发上稀疏可见一些白发,所以年纪应该不小。但他身形健硕,胸膛挺阔,露出的麦色手臂粗壮结实。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臂上有个龙的纹身,龙神蜿蜒盘踞,从小臂一直延至大臂,栩栩如生,显得神秘诡异。
机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舒意收回目光,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的箱子拖拉到身前,对他鞠躬致谢:“谢谢。”
男人不予置理,大步一跨,坐回驾驶位。
“退后。”他带着黑色护目镜,将整张脸遮住了一半,露出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漠地吐出两个字。
舒意明白过来,他这是准备立刻返航。按下心中原本的疑问,她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合力拎起行李箱往后退。
一退到安全距离,直升机就启航了,速度很快,没几秒就消失在蓝天白云中。
螺旋桨飞速的旋转扬起不少灰尘和沙粒,舒意揉了揉双眸,再次睁眼,四周一片杂草丛生,乱石堆砌。坚硬的荒地,灰茫茫的,荒无人烟,甚至连颗秃树都没有,很是朴实。
心里终是忍不住感叹:这简直就是荒岛本岛。
舒意站在原地片刻,一时不知何去何从。该在原地等待剧组的其他成员,还是往西南方向走,去找刚刚看到的临时住所。
衡量再三,她决定原地等待。
毕竟她只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小心谨慎,服从安排,以礼待人,谦虚学习,或许更多,这都是新人该有的态度和觉悟。
两个小时的等待,坚硬的乱石上只有小鸟路过,短暂立足。它们像是不满这沉寂的周遭环境,连嬉戏打闹都不屑,悄无声息落下,随即毫无留恋地飞走。
四月的天气,海岛的太阳微风是正正好好的。舒意在裸晒的荒地上站站蹲蹲两个小时,也仍承受得住。但海岛的鸟比她想象中来的娇弱,嫩足不满荒石裸晒后的温度,也不满荒石尖锐扎脚的硬度,舍近取远,一路滑翔至海平面,才终于满足似的与海水欢闹。
舒意跟随海鸟的飞行目光停驻在海面上,海水碧蓝晶莹,万里无波,一派平静。
但是谁知道呢?也许下一秒剧组的人就乘着轮船出现,搅乱这异常的平静。
这样想着,舒意干脆拖着行李箱往海边靠近,越靠近海边,就越发觉得它无比生动,与刚刚所立之处截然不同。
椰子树,棕榈树,芭蕉树,红树,柽柳,这些都是她认识叫的出名字的,还有好些她叫不出名字的。但都是高大挺拔,坚韧强硬的植物,生命力极其顽强。
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叶子,肥肥厚厚,宽宽大大,似是被滋润着充盈的水分,一掐就能溢出剔透的水滴。
岛屿的花草植物也聪颖睿智,选在此处生长,被海水养育得密密的,艳艳的,呈现过浓的色彩,张扬大胆,好似微微一接触,手指或衣襟都能被染上印记。
海面远望是朴实的没有褶皱的,但是近看,微波荡漾波光粼粼。加上海鸟的作陪,海水也快乐地低吟。
舒意失神在这生动的画面中,随即像是忘掉刚刚心里的疑惑和焦虑,出神笑出了声。
没办法,今天不光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坐直升机,也是她第一次来到海边。舒意是南方人,家住杭城,杭城有湖水有河水,就是没有如此波澜壮阔令人向往的大海。
十分钟后,她终收敛脸上的笑容,掏出裙袋里的手机。
舒意的第一反应:好幸运,荒岛居然是有信号的。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传来一道女声,冷静又干练:“喂,舒意,什么事?”
“方姐。”因为电话被经纪人接起,舒意安心地舒了口气,随后直接开门见山:“我想问剧组是提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