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草草给官羊做了个超度,那几个拜了干娘的娃娃抱着羊头哭得惨烈,让人唏嘘不已。
“就把那羊头骨挂在祠堂里头吧,年年祭拜,也让大仙以后吃些香火。”老人们商议。
汉子们就着麦场的柴和草垛架起了火,絮絮叨叨聊着,“但凡我家还有三斤白面,我都不乐意去吃这肉,这羊奶过我家娃儿呀。可又有什么法子呢,好在咱还没遇着那□□,据说当年可是易子而食,满地饿殍……”
“哎哟你可少矫情了,什么肉不是吃啊,我家那条看门老狗那么忠心我也是吃了,哪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吃了总比丢了好。俗话说的两条腿的爹娘不能吃,四条腿的床凳不能吃,树皮豆萁烂菜根,还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宋清辞在一边听着,心烦意乱的很,她恨不得即刻便能改变这里落后的现状,恨只恨原主虽然出身富贵,但这里却是片有钱都花不出去的不毛之地,伐山山枯,打井井涸,她想改善乡亲们的生活,都无从下手。
熊熊烈火在柴堆上烧着,腥膻味弥漫开来,像一层浓厚的乌云,笼罩着整片流沙黄土岭。
那羊确实养的好,不仅皮毛油光水滑的,烤了肉也滋滋响,油脂顺着骨架滴落下来,都被乡亲用盆接了,一滴不落。
肉香弥漫开来,众人脸上却见不得笑意。
老主簿看着漫天的火光,一脸痛心疾首,颤巍巍掐着眉心,“咽得盘中餐,割却心头肉啊……这无异于是杀鸡取卵,我们没有日后了……”
烤肉送至手上,他低头啃了一口,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长叹一口气,“我今儿都七十三了,还能吃几回肉?”
庄稼人虽然听不懂这文绉绉的字眼,但情绪大抵是都到位了。心心念念的肉是到手了,但所有人都不舍得吃,小心翼翼用油纸包了。
宋清辞闻言,连忙上前来安慰老爷子,“可别这么说,您老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你看东渠村的乔大爷,活到了九十六,您日后有的是儿孙福……”
杨主簿叹气,“要不是三年前那场□□,他那身子骨能撑到一百多岁,我这老骨头,又能挨到几时呢。”
别人不知府衙库存,他对如今的灾荒还不了解吗?连府衙都吃野菜汤了,上边儿又有贪官当道,欺上瞒下又上诉无门,而眼下这全县唯一的官羊也暴毙了,这十里八乡,日后要怎么活呢!
乡亲们也纷纷宽慰,“别瞎说啊老爷子,呸呸呸,切忌自己咒自己,您有的活呢。您还要再当十来年主簿,看着您孙子科举中状元,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到时候啊尚公主!”
杨主簿看着自家才刚会走路的孙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宋清辞在此刻竟然共情了原主,她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在此时手上竟然握着的,是三千口村民的命运,这份压抑的责任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道阻且艰,任重道远。
篝火边儿,张大婶逗弄着孩子,让吃一口肉,孩子却嫌弃腥膻,撇开了头不肯张嘴。
“娃儿,吃一口来,不吃你就长不大了呀……”
孩子依旧固执地撇开头,蜡黄的脸上依稀可见半点婴儿肥,这孩子都六岁了,可看上去像是三四岁,伶仃得很。
大婶子悲极反怒,一巴掌拍在孩子后脑勺上,“不识抬举的东西,给你肉还挑三拣四了,合该你饿死……”
宋清辞看不下去,拿过一片前腿肉,就着隔壁人家的门口的花椒辣子,在石磨里捣碎了,用半片馍蘸着再次递给女人,“给孩子尝尝看。”
孩子闻了闻,竟然开口吃了起来,瞬间便三两口把那馍吃了,还伸手问母亲要。
张大婶陪着笑脸,夸赞道,“不愧是宋大人,这么一搞,是好吃些,这肉味也不呛了,孩子也嚼的动了。”
其他人尝了也说味道不错,甚至有人开玩笑让宋大人去当御膳房厨娘算了,宋大人这相貌这品行,合该去宫里当差,在这荒郊野岭着实屈才了。
宋清辞笑笑,手上不停,“这东西无他,在我家乡那边多了去了,叫肉夹馍,那儿是把压腥膻的佐料和辣子、青椒混着烤肉一起剁碎,或是再带些土豆丝什么的,一并儿夹在馍馍里,便是了,做起来也不费事。”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奢侈的一段话,在这苍坪,十家里头能有一家挤得出一勺盐,那便是十足的富裕大户了,更何况肉菜,那是逢年过节才能有一口的。
张大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虽然听不懂这些用料,也不知道什么是土豆,但既然宋大人说不费事,那必然是很简单的吃食。
“既然瑶瑶这么喜欢吃,那宋大人能不能教教我咋做,我想做给娃娃吃,她挑食呀,这个不碰那个不吃的,本就家里穷,她再这样,我这做娘的真不知要怎么把她拉扯大……”说着,她哽咽着揩了揩眼角。
宋清辞笑得苦涩,要是她手里头有三斤肉,一包盐,那她准去挨个教乡亲们怎么做。
当初寒暑假她也在小吃店勤工俭学过,串串香肉夹馍麻辣烫嘞,甚至一些简单的菜品,她都会做,但又有什么用呢,全苍坪的肉都在这儿了,她手里捏的是所有人的口粮。
这想法着实不切实际,大荒年的,别说米面这种基本粮食没有保障,单单盐,便是千金难求的金贵物,她又怎么开培训班呢。
这个念头一动,忽然脑海中传来“叮咚”响声,一阵电子机械音在耳边播报起来。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外卖自动达’系统,请合理安排店铺经营范围,本系统可以为您提供三公里内的免费配送□□,每成功售出一单,您将获得一积分,每成功拉入一位店户入驻,系统将奖励您20积分。999积分解锁VIP模式,开启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