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她毕竟还年轻,对身不由己这种感觉,不会感同身受的。陆云:“人一生可以走的路有很多,不妨先试试别的。”陆倾城无奈,淡淡一笑,她知道,再说下去已然改变不了什么,
便闭口不言了。晚上的团圆饭,两个人吃的默不作声,没吃几口,陆倾城起身,淡淡道:“我吃饱了,父王慢用,我先回房了。”没等陆云说什么,陆倾城已然起身出了门。他知道,陆倾城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这丫头的脾性,心理越是焦躁,表面看起来越是平静,她和别家的千金小姐不同,她不使性子,不会苛待下人,所有的情绪都是一个人慢慢消化。陆云心理想着,或许过两天,等这件事过去,她的心情就会好起来。三日后,大军开拔,建安帝李元祯率文武百官在城楼上给赤羽营送行,一大早,陆云就没再见到陆倾城,原以为她至少会来送送自己,此刻,骑着马的陆云一步三回头,很想在那群送行的人中扒拉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并没有。沈飞在一旁问道:“其实我觉得,这事你要是和皇上请旨,皇上也未必不答应
吧。”陆云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他还是存了几分私心的。不单纯是因为陆倾城顶着个昭和郡主的封号,也是觉得边疆太苦,倘若盛世太平,带着她去也无妨,可是先帝驾崩不到一年,四境之邻都有蠢蠢欲动之势,真要开战,恐怕自己都顾不上,万一她真有个闪失。。。。这些年自己刀枪剑雨,什么都挨过,可他不忍心。。。虽然这几年,他也刻意教倾城一些排兵布阵,兵法策论,甚至连四境部署都经常拿出来和她探讨,他也确实发现,这个孩子好像在这方面有一种特殊的天赋,她聪慧过人,对于时政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可是事到临头,陆云不忍,每次大战过后,他拖着一身伤痛,觉得还能看到朝阳升起,都是老天爷的眷顾,他怎么忍心,让倾城,也经历这些。大军在城外的林子休整,
陆云下马,依然不甘心地回头张望,沈飞拿出了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势,
“别看了,这都走了快一天了,她要想送你哪会跑这么远啊。省省吧。”陆云此刻很有想将沈飞痛打一顿的冲动。可他真的不甘心,倘若四境太平,回京述职最快也要等到明年的除夕了,倘若真的战事起,再见面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那丫头,就真的不来再见一面了吗?其实大军行进这一路,他一直能感受到有一种特别的气息就环绕在周围,可是他每一次回头,除了大军行进时扬起的厚厚尘土,便再无其他踪迹。越想,便越觉得心中烦闷,只休整了片刻便命令大军继续行进。走了没多远,林子里便有一个人,一袭白色常服,披着淡金色刺绣的缎面披风,与山间绿林,融成一色。她眸中似乎闪着点点星光,淡淡道:“父王,倾城就送到这里了。”看着
渐行渐远的车马和那一道清瘦挺拔的背影,陆倾城眸中的星光,从脸颊滑落。傍晚,她回到王府,王伯赶紧上前相迎,
“哎呦,郡主,您可回来了,这一天您都上哪去了,王爷今天回北疆,您。。您都没去送送啊。。。”语气略显急迫。见陆倾城神色似乎有异,没再多言。
陆倾城:“王伯,家里还有酒吗?”虽然陆云平日在王府里不怎么管教约束她,酒,却是不怎么让她沾的。只是今天,王伯也看出陆倾城心情不佳,眼圈还红红的,大抵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于是从厨房里拿来一小坛子酒,只是嘱咐她,别喝多了。陆倾城拿了酒瓶,进了陆云的院子。暮色渐沉,今晚的星空格外的清冷疏朗,一轮水淋淋的月亮高挂在星空,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星子,让陆倾城孤寂落寞的心情
稍有缓解。她一口口灌着酒,没一会,身体里便有轻微酥麻的感觉,一股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不知喝了多少,渐渐的,神志有些模糊,脑子里浮现出了往日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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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那年,京城突发疫病,整个王府只有陆倾城一人染病,于是陆云遣走了王府里所有的下人,自己不眠不休,守了她三天三夜,亲自给她熬粥,煎药,一直到她退了烧,没有危险。从那之后,陆云只要有时间就陪着她,教她习字,教她练武,陆云对她说,女孩子,要学一点武艺,既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用来防身。直到他不得不再次远赴西北,他觉得,他亏欠这个孩子很多,因为不能经常陪在她身边,那时的陆倾城并不知道西北是什么,只是很认真的问了陆云一句:“父王每次出门都要好久才能回来,就不能带我一起去西北吗?”这句话,于倾城,是懵懂无知,可是陆云,却真的放在心上了。他把陆倾城送到了天云阁,原本不是打算让她学什么,只是觉得,那里远离尘世,是个僻静之所,加上陆云与老阁主的一点私交,倾城在那里,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