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事平息以后,陆家开始着手准备陆晚入学一事,安氏忙着给陆晚添置去书院上学的用品,要在学院长住,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安氏怕她在书院过得不好,从年前就开始准备她要带去的东西,足足备了三车行囊,这还是陆晚拦着减了又减的。
大到锦被床褥,小到胭脂膏粉,样样俱全。
再过两日就到入学之期,本应该在自己家的陆暮,此刻坐在将军府宋青山的书房中品茶。
“马上就到入学的日子,我过来看看你,一切可安排妥当了?”陆暮一副好大哥的语气。
他原比宋青山大一岁,入学已两年有余,受父辈影响,两人自幼关系匪浅,如今宋家父兄都不在,他无论如何都应该多来走动走动。
宋青山眼眸微抬,点头道:“也无需特意准备什么,带些换洗衣衫即可。”
陆暮诧异道:“那怎么行!书院中诸多不便,我阿娘给晚儿带了三车行囊尚嫌少,你怎得如此俭省?”
“我向来省事,简单些也便罢了。”
临行前,父亲从未提及上学一事,母亲常年礼佛祈福不问府中世事,家中无姐妹,一切都需宋青山自行处理。
陆暮继续问道:“夫人呢,还...”
他没继续往下说,只见宋青山向门外眺望一眼,不经意间摇摇头。
“我去见过阿娘了,她不得空。”说这句话时,宋青山的眼眸微微酸涩。
不过很快他又扬起一抹微笑,“阿暮,以后我和阿娘仅有一墙之隔了。”
七大世家中的后辈皆入风来书院读书,书院建在扶慧山山腰,隔壁建了座寺庙,名为南安寺,宋青山的母亲即是在此处静修。
陆暮不知该如何劝慰他,他何尝不知宋青山这些年的不易,父兄一年中少说也有半年留于边关,时常三更天起赶往南安寺看岳氏,莫说平日,就像中秋、上元这样的节日,一家人能凑到一起吃个团圆饭都是奢望。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走到宋青山身旁,拍拍他肩膀,“入学当日,我跟你一起走。”
宋青山点点头,答应下来。
恍然间,陆暮瞥见桌角一张被盖住的纸,心生疑窦,伸手将覆盖在上面的其他纸张挪开,宋青山没料到这一出护不及,陆暮一个侧身躲开他的手,拧着眉低声质问道:“这是什么?宫城布防图?”
宋青山避开他愠怒的面孔,仍面不改色,陆暮被他这幅处变不惊的态度彻底激怒,“你画这个做什么?宋将军远在边陲难道你还不让他安心吗?”
“十四那晚你匆忙出宫,可与此事有关?”陆暮不停追问。
宋青山终于做出反应,“我当晚发现有异,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
“我...”陆暮被他问的语塞,好容易挤出一句,“太危险了,青山,稍有不慎便有粉身碎骨之祸,停手吧。”
其实他怎会不知调查这件事的难度和压力,宋青山不想与陆暮起争端,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随后陆暮将手中的布防图销毁才作罢。
转眼到了入学日,天蒙蒙亮,兰苑巷一早就热闹非凡,各家的公子小姐早早的在亲眷和仆从的簇拥下依依不舍的含泪离开家。
依照院规,每位院生只能带上自家的养子女入学,其余仆从不可跟随,陆晚携上陆甜儿登上马车,宋青山轻装简行跟在陆家后。
直到陆晚觉得骨头都摇酥了才到达山脚下,马车无法上山,需换乘轿,又是一番颠簸后才到学院门口,几个新进的院生已经叫苦不迭。
陆晚伸展着发酸的手臂观察着四周,院门上悬挂着“风来书院”几个大字的牌匾,院门口摆着个日晷,已是未时,没想到这一趟竟走了这么久。
陆甜儿贴心的帮她捏起酸疼的肩膀,忽然陆晚感到像是有人在盯着她,她猛然回头一瞧,可是除了上山的院生,没看到旁人,不过她直觉定然有人躲在山前的竹林中正在瞧她。
陆甜儿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道:“小姐,你怎么了?”
陆晚下意识道:“没,没什么...”
“晚儿,快过来啊。”陆暮站在书院门口招呼她,陆晚没有迟疑跟上二哥的脚步。
院中男女院生分开上学,女院生的在书院西侧,陆暮不便前往,给她们指了大概方向就朝男院生的东院走去。
往西走可见一面内湖,呈月牙形,湖旁栽满柳树,春来已渐萌出嫩叶,湖中心泛着小舟,两岸用一座汉白玉拱桥连接,上下的台阶各四步,石柱上刻着字“宝镜之地”此桥是岸两侧唯一的通道。
穿过桥,入目可见一个月洞门,上书“望舒阁”。
一楼是花厅,日常若无课可在此处与其他院生谈心,二楼是休憩之所,书院是统一分配居所,两人共住一间,陆晚按着门上的名字找到所在房间。
房间收拾的整洁雅致,入门摆着个山水彩绘屏风,房中分为三个隔间,最里面是留给小姐们的卧房,中间是各家养女的休息室,外间依次摆着软榻、香炉、书案、书架等物。
房中已有一个女孩正坐在榻上发呆,见到陆晚勉强敛了敛精神,挂上一丝微笑。
“姜瑶?”陆晚试探性低唤一声。
虽然对方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过陆晚仍敏锐的察觉到她脸上风干的泪痕,为了缓解低沉的氛围,陆晚自我介绍道:“我是丞相府陆晚。”
姜瑶不想拂了对方的面子,回应道:“内阁姜家姜瑶,唤我阿瑶即可。”
“阿瑶到的好早,怎么不见你的姐妹呢?”
两人仅有几面之缘,从前跟着安氏赴京中各色宴会时世家女子都是见过的。
提到养女一事,姜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