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几乎没怎么睡,要不然他也不知道想想今天这么早就出门了。
“噢。”梁韫应了一声。
“是不是想想有什么事啊?”李伯心里不踏实,想想这个孩子心里藏着事,他问她,她也不说,他知道,她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是不是想想在学校受欺负了?”李伯着急问道。
梁韫怕李伯担心,先安抚李伯的情绪:“没事,李伯,你放心,我不会让想想受欺负的。”
听到梁韫这句话,李伯一刹红了眼,不住地点着头。
自从想想没了爸爸妈妈,镇里的恶言就没断过,越传越难听,他真怕想想被这些话影响啊。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幸好梁韫站在想想身边,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远杰有梁韫这个朋友,真是远杰一辈子修来的福啊。
蝉鸣声扰的人越清醒,梁韫咬了咬腮,还是担心李想想。
“李伯,我去看看。”说完,就出门了。
李伯望着梁韫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半晌,转过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喃喃:“远杰啊,你和冬媛在天上可要好好保佑想想啊,想想可不能出任何事啊……”
……
天色没亮,一路上就有好几个穿着环卫服的环卫工人在扫地,还有踩着三轮出早餐摊的小贩,还有三两结伴在公交车站等车的学生。
梁韫一边往李想想学校赶,一边环顾四周,生怕和李想想错过了。
他一整颗心都悬着,就怕她一个人真出什么事。
-
李想想很早就到学校了,只是学校没开门,所以她寻了位置坐下来等。
坐的久了,有点冷,有点困,还有点饿。
明明是穿短袖的季节,她被冻得起了鸡皮疙瘩,汗毛在灯下都竖起来了。
她双手合十抵到嘴唇,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就听见了吱呦吱呦的声音。
做煎饼果子的大姨正踩着小三轮往这边来了。
三轮车不大,车厢座里却被摆得满满当当,有锅炉,还有一放食材的篮子,还有一块手写的牌子绑在一把伞上。
东西重了,三轮车的轮子被压得嘎吱地响,听得出来骑得很吃力。
李想想看着她停住三轮车,从车上下来,将车上的东西都拾掇干净了,才从车里头搬出一张塑料凳坐下,等着学校开门,等着学生来上学。
李想想看的出了神,胳膊被人碰了一下,她才缓过神。
一回头,就看到一张苍老的脸,脸上的沟壑很深,将他的皱纹都盖住了,头发花白,油成了一小撮一小撮,胡子被扎成了一个小辫子。
明明是夏天,他却穿着一件破烂的赃棉袄,袄里的棉花都发黑了。
他冲李想想哼哼,双手合十拜了拜,意图很明显,这是在问她要钱。
她见过许多像他孤身乞讨的人,穿的褴褛,还要从垃圾桶里翻找吃的,遇上好心的人,会施舍他一些饼干,遇上坏人,不仅不会施舍他们,还会无端打人。
李想想心软了,看着眼前的人,她想到了爷爷奶奶。
她手摸了摸兜,早上出门急,除了书包,她什么都没带,更别提带钱了。
“李想想。”身后响起了一记熟悉的声音。
循声,李想想就看见了梁韫。
他站在路灯下,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疾步过来,一把将李想想拉到自己的身后,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这个老人。
一看到钱,老人手忙脚乱地接过,眼里蕴满了泪水,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激动的。
拿了钱,就走了。
只见这老人挥着手里的钱,走到煎饼果子摊前,要了个煎饼果子。
“李想想。”梁韫挡住李想想的视线。
李想想抬头,对上梁韫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开口,肚子就咕噜地响了。
声音不大,刚好让梁韫听得清楚。
梁韫目光落在她用手按住的肚子上,想问的话先吞回了肚子,天大地大,没有喂饱她的事大。
她没事,他就放心了。
“在这等我,不许乱跑。”说完,梁韫就朝煎饼果子摊去了。
煎饼果子的大姨摊煎饼的手法熟练,不多一会,就做好了煎饼果子。
梁韫两只手上都拿着煎饼,向她跑过来,煎饼果子的香味恨不得钻进她的鼻子里。
“来,煎饼。”
李想想接过煎饼果子,用来防烫手的报纸都是裁剪好的陈年报纸。
她手握着煎饼果子,吹了吹,小咬了一口,酥脆的饼皮一下就在嘴里蹦开了。
梁韫盯着她,不禁笑了:“要是我没来,你怎么办?”
“饿着。”李想想脱口而出。
一顿不吃,饿不死。她是这么想的。
“是饿不死,但胃会坏。”说着,梁韫用嘴咬住煎饼果子的袋子,腾出手,将插好吸管的袋装豆浆递到李想想手中。
李想想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一下又一下地咬着吸管,嘴巴里弥漫着一股豆浆的香甜味。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学校了?”梁韫背靠着路灯杆,光洒在他的头顶上,正巧将他的眼睛遮住了。
李想想咀嚼的动作一滞,她只是,不能习惯有人关心的日子。
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与其等他离开了不习惯,倒不如,从一开始她就不习惯有人关心的日子。
“我看错时间了。”李想想撒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