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又往她小腿上补了一脚，并在她喊出声前用帕子往她嘴里一塞，堵住了她全部的声音。
在今天之前，这么做的她会有整整两天吃不上饭，被院长关在透不进光的黢黑屋子里反省。但是，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不趁着这特殊机会出口恶气，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果然，院长对丁念的苦痛置若罔闻，眼里只容得下华檀一人。
她快步走到华檀面前，执起后者的手，满目心疼地道：“好孩子，这一整天你都跑哪儿去了，你的手……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做的？”
院长的温柔以对未能感化华檀，她只觉得眼前的院长比平日还要可怕。
她猛地挣扎了一下，趁院长吃痛松手之际，一溜烟儿跑到苍艾身后躲藏起来，小心翼翼地附在苍艾耳边道：“如玉……我害怕……”
“没事的，”苍艾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你看，院长婆婆这是喜欢你，想跟你好好说说话呢。不用害怕的。”
因着这句话，苍艾生平第一回在院长脸上看到带有感激含义的笑容。
院长再一次向着华檀伸出手时，华檀没有太过抗拒，虽然心底仍带着几分恐惧，她还是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好孩子，是不是丁念她们几个欺负你了。别害怕，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今晚就让她们到训堂领罚。”
听着院长这一句，丁念瞳孔猛地一缩。苍艾正想蹲下身戏弄戏弄她，院长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
“如玉，你也一起来吧。有些话，我也想让你听听。”
苍艾一挑眉。
这是怕和华檀的对话进行得不顺利，所以要把她这个“好朋友”也叫上，作为保险？
“好，我马上过来。”
答应过一声后，苍艾朝着躺在地上的丁念灿烂一笑，这笑容显然让后者感到了恶心，表情亦变得扭曲。
“你那是……什么笑。你在笑话我？”
“嘲笑啊，这都看不出来，你的感觉退化了？丁大人，你还没发现吗，济慈院的天要变了。”
言毕，她再没管丁念是个什么想法，跟着进了院长的屋子。
先走一步的华檀就站在门边等她。
华檀是第一次进这间屋子，苍艾上辈子想顶替她身份时，曾来过唯一的一次。济慈院外表看来破破烂烂的，这间屋子乍一看也普普通通，但她无意中瞥见过院长的秘密。在那破损木柜子的后面，藏着的全是院长的珍宝。有机会，倒是可以加以利用。
“别怕，你就坐到那张桌子对面去，好好听听看院长婆婆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婆婆平日就很关照你，她不会害你的，对吗？”
苍艾给华檀指了个方向，华檀照着做了。对于她的识趣，院长显然很满意，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华檀在院长对面坐下了。
院长将一封信递到她的眼前，见她只是睁着懵懂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才想起她一个字都不认识。院长迟疑了一瞬，随即将信拆开，将其中内容念过一遍，并做了一番解释。
信是苍家寄来的，上头简单说明了华檀的真实身份，并要求他们好好对待华檀，直到苍家使者来接的那一日。
华檀还是没听明白。
院长没了办法，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放在苍艾身上。苍艾果然如她所愿，将事情向华檀概括性地解释过一遍。
“是这样的华檀，你的家人来找你了，你很快就要有家了。”
华檀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随后问她：“如玉跟我一起回家？”
苍艾怔了怔。
上一世，华檀也是这么说的。她怎么会没看明白这句话背后，华檀对她的信任、依恋与喜爱，固执地按错误想法理解了对方所想。
没听到她作答，华檀小幅度地摇了摇她的手，等待着她的回答。
苍艾笑笑，应声道：“如果你愿意带着我的话，当然可以。”
院长显然想加以阻止，可惜没来得及。眼见着两个孩子顾自已经将之后的事情给安排好了，她无声一叹。
不过是两个小孩儿随口开开玩笑，当不得真。苍家那是什么地方，真当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进得去？
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对遍体鳞伤的华檀做一番包装，让苍家使者相信华檀在这儿过得很好。
当天夜里，华檀的房间被换到了最好的一处。原本，她是和苍艾一块儿挤杂物间的。杂物间中柴火之类的东西占去大半空间，她们两个就睡在剩下刚好能让两人横躺下的草堆上。
但，济慈院确实变天了。
早上还拿烧着的棒子在华檀手上烫出一堆泡的几个孩子，这时候却不得不将房间让出，还得替她整理屋子，心底憋了一肚子的气。
她们以丁念为首，收拾完毕后，都站在暗处瞪着华檀，恨不能在她身上挖下一块肉来。
今天她们真是倒了血霉——
先是莫名其妙被如玉打了一顿，后又被院长要求，去训堂领了几板子作为欺负人的惩罚，并因此错过了晚饭，正准备睡觉呢，睡觉的屋子又被人抢了。
被抢了房间的几个孩子在静静等待着一个机会，只要院长一离开，就是他们夺回自己应有之物的时候。
华檀隐隐约约感觉到，周身有一股令她不快的氛围缠了上来。而每当她不安时，她下意识就会向苍艾寻求帮助，不管苍艾会不会理她。
今夜亦是如此。
按照院长的想法，这间屋子原本应该单独留给华檀一人住。
唯有如此，才能在苍家使者前来之时，充分表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