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的话,当然是好事,各种意义上都是。不能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她可以在组织的帮助下独立解决事件,赚点外快和写作灵感。如果不是这次发生地点过于特殊,她甚至不需要这一个月的准备周期。
时间是非常混乱的存在。她打给博士的电话只接通过两次,然而应答的都不是博士。一次是Rory,一次是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声,她说她叫Yaz。青枝从他们那里了解过一些博士的现状,但Rory当时不太清醒,Yaz又太过警惕。
能够得知的是,那都不是与博士重逢的好时机。
青枝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四周摆满了前天移栽过来的月季花。窗外阳光斜照进室内,她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
而她面前正对的那一扇窗户后,重复上演着相似的戏码。大红戏装的女人,坐在梳妆镜前提笔涂抹油彩——每一次循环看似相同,但时间却在以毫秒的速度前推着。微小的累计会在宏观结果上体现出变化。每过去一整周,女人都会多画一笔,或者多唱一句。
青枝总觉得在这个循环想要抵达的最终,或许会发生什么。而她猜测那不会是太好的发展。
日光斜照的阳台,月季花鲜红如血。对面的窗户仿佛切割开两个世界,狭小阴暗的戏班子后台与阳光灿烂的阳台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唯独袅袅戏声跨越了一切有形或无形的阻隔。只一句反反复复,似痴似嗔,极尽婉转,唱尽风情。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青枝在咿咿呀呀的唱腔中半闭着眼睛,第六百零一次,拨打了博士的电话。
*
“喂?不管你是哪位,停止骚扰我,未解之谜?不感兴趣!拯救世界?和我无关!”
“正式通知你,博士下岗了!不干了!”
“拜拜!祝你好运!不好也没办法!”
第九百四十七次,拨号成功。青枝甚至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博士在一顿输出后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压抑而烦躁,像是在忍受什么无法言喻的痛苦,又像是徒劳地对着空气挥拳。言语间思维跳脱,有种难以言喻的滑稽意味——是博士的风格。
他听起来并不像她的博士,但她知道他就是博士。
青枝握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垂眸片刻,忍不住在一片漆黑的阳台神经质般低低笑出声来。她低头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发送。随即切换应用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通信已经建立。芽点行动正式启动。”
“没,还没有。但他会来的。”
“我给出了一些他难以拒绝的信息,他总会觉得非常有趣的信息——至少以前的他是这样的。”
青枝挂断电话,在深夜的蝉鸣声中,久违地听见了塔迪斯的呼咻声。
她信手扯下一朵正盛的月季,在指尖缓缓揉碎,对身旁伫立的戏装女子笑了笑:“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来了。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