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赵攸宁在花厅饮茶,叶嘉桓神色匆匆赶来。
赵攸宁刚想问他怎么回事,便被他请到房间内单独说话。
看着满脸愤怒欲言又止的表哥,赵攸宁浑然不解。
“表哥你怎么了?”
“你那个侍卫……”
“裴复?他怎么了?”
“他是……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什么!”
赵攸宁大惊失色。
一个时辰后,赵攸宁命人把裴复叫来,单独留下谈话。
赵攸宁开门见山道:“裴复,本公主刚刚听说你杀了一个人。”
“公主,属下带兵杀进城的时候杀了无数叛军,不知道公主说的哪一个。”
“张记布行的老板,一个年近半百的人,有人将他拖到深巷里踢断了他双腿的腿骨,刺了他十几剑,任他流血而亡。这件事是你干的吗?”
裴复面容平静如水道:“属下从不认识什么布行老板,此事与属下无关。”
“有人亲眼看见是你干的,你还要在我面前撒谎吗?”
裴复拱手道:“请公主明察秋毫,属下冤枉,到底是谁在背后诋毁属下,请公主将他请出来,属下愿意与他当面对质。”
“好,我可以将人带上来与你对质,可是……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人是不是你杀的?”
裴复眼神坚定不移道:“不是。”
赵攸宁微微皱眉,神色不明。
一会儿,叶嘉桓领着一个小男孩儿过来,看样貌个头只有十岁左右。这孩子正是昨日在街上撞到裴复被他吓跑的小男孩。
“小朋友,你过来。”赵攸宁冲他招招手。
她把小男孩儿拉到裴复面前,蹲下身温柔地问:“小朋友,你来看看他是不是你在房顶上看到的那个人?”
小男孩儿被裴复冷厉的眼神吓得一激灵,躲在赵攸宁身后不敢睁开眼睛。
赵攸宁耐心安抚他:“小朋友,不要害怕,实话告诉姐姐,是不是他?”
小男孩儿又快速瞥了一眼裴复,肯定地点了点头,赵攸宁目光转向裴复,他震惊的眼眸无力地垂下,似无可辩驳般默认了。
叶嘉桓轻蔑道:“非得亲眼所见,你才肯相信表哥的话。”
一瞬间赵攸宁心底窜起一股火,冷声道:“好了,表哥,把孩子带下去。”
空旷的大厅内只留下赵攸宁和裴复,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终于,赵攸宁开口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你认识那人吗,你和他有什么仇?”
裴复摇摇头说:“无仇。”
赵攸宁语气含怒:“无仇为什么要杀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裴复低头不语。
“表哥今日在城中巡视安抚百姓,遇到了这个小男孩儿,他一见他就吓的躲了起来,表哥让人逮住他,他吓得直喊‘不要杀我’,表哥更加疑惑,便多问了几句,才知道他前日夜里在房顶上玩耍不小心偷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
倘若不是偶然发现,所有人都会以为那个布庄老板是被张奂逃脱的叛军杀害的。
裴复,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去杀死一个人?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
赵攸宁一步步靠近他,愤怒地大声质问。
“因为他该杀!”
一声充满愤恨的低吼打断了她的质问。
他原本躲闪的眼神猛地抬起与她直视,凤眼中藏不住的杀意,随即又变得哀怨,痛苦,声音颤抖中略带恳求道:“公主,你曾说过,只要我不想说的事你都不会逼我说。”
“这件事不行,我必须要知道真相。你说他该杀,那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你又为什么要瞒着我杀人,我以为……”
我以为你已经变了,我以为你会哭会笑会拼命救我,你不是冷血无情的大反派,可突然间又发生这样的事,像是给自己浇了一盆凉水。
赵攸宁眉头紧锁,眸光凌厉不见一丝平时的柔情。
裴复低下头,缓缓跪下道:“属下那晚发现他偷盗别人的财物,一时愤怒便杀了他。”
“仅仅是因为他偷盗你就杀死他?”赵攸宁不信,“裴复,我再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我要听你说实话。”
裴复稽首:“属下犯错,任凭公主责罚。”
赵攸宁垂眸看着他,无奈又伤心。裴复到底是个心思复杂的人,她不期望他对她知无不言毫无保留,可至少也该对她有些基本的信任和坦诚。
“你于我有恩,我才欠你一条命,你又献计破城剿灭登州贼寇,立下大功,我怎么会责罚你,怎么能责罚你?”
赵攸宁不想再多说什么,抬脚想要离开,走过裴复身边时被他双手猛地拽住裙角。
“公主……”裴复声音哽咽。
“你别想用苦肉计来求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件事我会先压下去,不让任何人知晓,但现在我真的很生气,也许会好几日不理你,也许会好几个月不理你,外人面前该有的恩赏一样不会少了你。我会一直等着你向我解释,只是希望你不要磨光了我的耐心。”
“公主……公主……”
赵攸宁使劲儿拽回自己的衣服,大步离开了。
回京的路上整整两日,赵攸宁没有和裴复说一句话,连一个正眼也没给,突然的冷落让旁人满是疑惑,却也不敢发问。
裴复一直跟在公主车驾的最后面同凌迹的军队一同守护前行。
一行队伍走到晌午,来到一处河边停下,休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