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聚少离多,小学住校,初中出国,直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感觉。
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既渴望家庭的温暖,却又惧而远之,她害怕欣喜团聚过后又要再次面对背井离乡的悲凉。
“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到底做什么工作,收入不稳定就算了,让你回家考个证书,做舞蹈老师你又不愿意,每次和你说话,左耳进右耳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陈卡酒情绪不高,无言听着电话那头的埋怨,用脚勾着路边的小石子。
“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让你去做那劳什子的练习生,你看看你现在连个初中文凭都没有,我就说当明星不实际吧。”
起初刘艳是苦口婆心地想要劝她回去,现在家里已经慢慢地发展起来,想找一份好的工作并不难,说着说着,话就慢慢地变成一把把锐利的刀子。
“你那死去的爹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海滩上的砂砾,砂砾又怎么能像星星一样发光呢。”
陈卡酒握着手机的手捏紧了几分,看似满不在意的模样,心口却忍不住的泛酸。
现在想想,从小到大,她的母亲好像从来都没有肯定过她一次。
如果当年她没有放弃出道的机会,现在刘艳还会是这么想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妹妹,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刘艳久久没有听到电话传来声音,外婆不赞同地拍了她胳膊一下。
这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
她态度软了软:“妹妹?”
陈卡酒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眸底黯淡还夹杂难以言说的孤独之情。
这些话她已经不止一次从刘艳的嘴里听见了。
以前心气高,不服输,加上那会儿还是叛逆期,每次听到这些话,她都会很倔强地和她争辩。
在外人看来和善好说话的刘艳,实际上是个急性格,情商也不高,只不过是结婚后才被生活磨掉了锐利。
两个暴脾气撞在一起,每次电话,十次有八次是以争吵收场。
知道母亲一个人抚养她不易,所以几乎每次发出和好讯号的人,永远都是她。
刘艳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一时口快把那些话又说了出来。
就在她以为陈卡酒又要和她吵的时候,那边的语气平缓地不像话。
“妈,你放心吧,我能养活我自己,也能养活你们。”
文艺片演员的片酬本来就不比商业演员,超一线的城市物价还高。
她没办法保证杀青就能无缝衔接下一部戏,就给刘艳造成一种收入不稳定的理念。
而玩音乐在刘艳看来就是不务正业。
陈卡酒不是没有向刘艳解释过她的工作性质,只是代沟太宽,新旧理念太难融合。
刘艳知道她不做练习生这件事,却不知道她还要支付高额违约金,支付违约金后,她这四年就相当于白干了。
她知道刘艳是在担心她的前途和未来,但如果没有那一份债务,她或许用这些年赚来的钱告诉刘艳,她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可实际上不行,让刘艳知道只会让刘艳更担心,与其这样,还不如用未来来证明,她可以养活自己。
“我过段时间就回去看你们。”
白季羡走出酒吧,正好看见正前方刚挂电话的女孩儿。
他脚步一顿,不自觉地多关注了她几秒。
舞台上的野草肆意疯长,派出所里的嚣张,DJ台上的耀眼炙热。
视线里的她眼情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此时被一股落寞包裹着,浑身上下透露着低落的气息。
陈卡酒这个人太多面,看她就像雾里看花,让人看不真切。
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