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有味地回应。
“这小子,大过年的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吧?”
陈明杰一边喝牛奶,一边为儿子担心。
“行了,儿子做事心里有数。这几年回回除夕夜他都出去,咱不也都习惯了,只不过这一次没回来而已。今天晚上你没看到儿子像脱了缰的烈马似的朝旁边的小道上跑,肯定是要见重要的人,说不定是他喜欢的姑娘呢!咱们这老两口就别瞎担心了,真碰上什么事,他会讲的。你呀,赶紧喝完,收拾收拾睡觉了。”
杨君华回忆着晚上陈隅然冲刺的模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她隐隐约约看到远处还站了一个人,而且那个方向就是每年除夕夜陈隅然去的地方,所以她才这样处变不惊。
陈隅然也没想到母亲竟然答应的如此利落,还以为要追问一番。
他转身来到葡萄藤下坐在刚才的摇椅上,看着林泽希房间微亮的灯光,不禁想起她刚才的道歉和今天晚上的种种。
今年的除夕礼物,他欣喜至极。但林泽希的‘对不起’更让他心疼不已。
在陈隅然的内心深处他十分抗拒这句话,尤其是从林泽希的口中说出,无论是当年的离别还是如今的重逢,他的任何举措都甘心如荠,是自己的坚守和选择,没有任何的嗔怨和怪罪。
或许在他千辛万苦寻得林泽希的大学地址时,他的遗憾和困惑就已经被丢弃了,顽强支撑他许多年的只剩下心之所向和爱意滋生。
他和林泽希之间,从来不需要‘对不起’的存在,这是陈隅然所坚定的。
夜晚石阶之谈、红叶石楠之托、台壁小兔之图,对于林泽希而言或许只是朋友之间的交谈沟通、安慰鼓舞,但是对于陈隅然却是一个转折。
阳光开朗、自信洒脱是周围的同学亲人所给予他的评价,陈隅然也确实如此。然而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不会有过不去的坎,不会失败迷茫。
其实不然,正如潺潺而流的溪水会因为石块的阻碍而减速;吃苦耐劳的老黄牛会因为日以继夜的耕种而劳乏;光鲜亮丽的精致木具会因为微不足道的十字钉而坍塌,陈隅然同样也会因为挫败和亲情而失志颓废,悲观消沉。
林泽希当年的举动对于陈隅然至关重要,绵延至他每次遇到困顿都会觉得身有所依,明白自己也是凡胎俗人,不用勉强支撑。
他学着林泽希的动作,缓缓后仰,背靠椅子,双脚点地,小幅度晃动。
头顶上干枯的枝蔓,密密麻麻的盘踞,仿佛一个催眠矩阵,让陈隅然深陷迷宫却又忘乎所以,甘愿沉沦。
直到林泽希的房间熄了灯,他才离开摇椅,拍了拍葡萄树的主枝干,回到堂屋。
考虑到两个房间之间较远的距离,陈隅然举棋不定。
睡在林泽希的房间是他做梦都会笑醒的程度,然而就算打开自己的房门,他也听不到林泽希房间的动静,所以究其利弊,陈隅然最终把棉被和床上的枕头一起抱了出来铺在距她一墙之隔的沙发上。
随后他又站在房门前默道晚安,自得其乐。
嘭嘭嘭~砰砰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鞭炮齐鸣把陈隅然吓得一哆嗦,将其从浓浓的睡意中薅醒,混沌迷糊中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闹钟:六点,在塘夕镇便是六六大顺的意思。
大年初一开启红红火火,驱邪赶怪,顺昌安康的一年。
陈隅然想到这个约定俗成的风气,猛地坐起身,往年都是自己点燃炮竹,今年竟然将其忘了个一干二净,回家要被陈明杰念金箍咒了。
光是想想脑袋就要爆炸,他立刻穿好衣服,将沙发收拾整洁,把东西规整地放置在卧室里。
准备来到房门前和林泽希道个别,但外面还是一片昏暗,她还要遭受醉酒之困,陈隅然不忍打扰。
他来到茶几前,撕了一张收纳盒里的便利贴写清注意事项,又去厨房重新涮洗杯子,在保温热水壶里烧了一壶开水,泡了半杯蜂蜜茶,拿上一个四脚凳,一起放置在林泽希对面房间的门口,收拾妥当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门,然后又是一个狂奔朝家里赶。
“你小子跑一晚上,我还以为你大年初一也准备不着家,正打算去请你!”
陈明杰在客厅里看书,听到门锁的声响,便抬眼倾斜望去,一顿输出。
“哪能呢爸,这不是才六点十六吗,我还掐着点回来放鞭炮,想着咱们一年都双倍顺利!”
陈隅然绞尽脑汁地平息陈明杰的怒怨,进家门之前看着那遍地火红、洋洋洒洒的炮仗碎屑,他就开始打草稿,所以愣是等了两分钟踩点进门。
“哼,等你回来天都亮了,财神喜运都上其他人家了,你老爸我宝刀未老,用得上你。”
“对,您老当益壮,咱们昨天下棋的时候我可是领略过您的才智,辛苦了。”
陈隅然见好就收,顺着老人家的心意夸的天花乱坠。
“这是事实,去把棋盘抱来,再战几个回合。”
“收到,这就来。”
林泽希昏昏胀胀地起床,眼睛发酸,眼皮紧闭,打开房门朝对面走去,准备看看陈隅然的情况,未曾想一睁眼,就看到了房门口的东西。
她蹲在地上,扯下便利贴,一字不落地阅读:
泽希,我就先走了。杯子里的蜂蜜水若是放凉的话,厨房有热水你勾兑中和一下,醉酒第二天头疼嗓哑会有点难受,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多睡会儿觉,在老家的这些天有问题记得跟我联系。
——然